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白皑皑的天花板。眼珠子滴溜转一圈,我大概判断出自己正在医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6月31日下午两点。窗外太阳正盛,毒辣的日光透过窗帘刺得我快睁不开眼。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啊?
我搜寻记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头疼地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脑袋,没料到却摸了一手纱布,我不禁有些滑稽地想,我现在或许就像一个被人拆了一半的木乃伊。
我硬撑着试图坐起身,可右手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却阻碍了我的行动,我朝旁扭过头,才发现我的右手居然被床边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给压住了。兴许是我的动作吵醒了脑袋的主人,他慢慢地抬起头,有些惺忪地揉了揉睡眼…………该怎么讲呢,如果这是一出偶像剧的话,那么就在他抬手揉眼的这两个动作间,时间会被慢放,无数的透明泡泡将从病床底下咕噜咕噜冲上冒,然后在阳光的照耀下炸开,反射出七彩的光,娇艳的玫瑰在他身后盛放,就连丘比特也不忍心用弓箭伤害他,转而拨响名为爱情的琴弦。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跟开了夸张的十级美颜似的,一般人都不敢长他这么靓,我完全给看愣住了。
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大眼睛里跟搁俩黑玻璃珠一样,亮晶晶的。左边眼尾那儿有条结了疤的微小伤口,看着跟点了朱砂似的,媚得要人命。要不是他脖子那儿的喉结实在无法忽视,我一准以为这是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然而就在我和他对视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尚且睡意朦胧的眼,蓦地清醒,继而爆发出一阵极其复杂而狂烈的情绪!那里头有庆幸、后怕、狂喜、激动……似乎还有些其他别的什么。他的瞳孔轻微的震颤,娇嫩的唇瓣也颤抖着,他苍白的面皮上突然泛起一阵病态的chao红,甚至连额际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晶莹汗珠。
我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他,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柔弱无害,好像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哭好几个小时,可现在他表现得却犹如一个亢奋的Jing神病患者,尤其是那凝视着我一眨不眨的视线,更让我觉得如坐针毡……我真的挺怵他的。
他急促地粗喘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过于激动的心情,他的唇角僵硬地勾起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容,抬手想要触碰我,柔软的嘴唇张了又张,却什么也没说,只发出一两声气音。就在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躲开时,几个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打断了他的动作。谢天谢地,我头一次这么感谢医护人员的存在,我在心里悄悄呼出一口气。
医生扒拉着我的脑袋检查了一会儿,很快给出了结论,车祸导致失忆。
“原来我还出车祸了啊,牛逼。”我摸了摸脑袋上的绷带,如是想到。
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我却意外地并不难过,我只是莫名觉得累,特别累,那种从身到心,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想要罢工的累。
“或许这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的后遗症?”我不禁皱着眉头心想。
“失忆?”从我醒来就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大美人终于悠悠开口。美人不仅人美,连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宛如敲冰戛玉,又极为空灵,听上去轻飘飘的,像是Jing灵在歌唱。
我忍不住转头看他,而他好像也一直在看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又有些空洞。搞得我脸红的同时,心底泛起一阵细密的发毛感。在宣布完结果后,医生护士们就离开了病房,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房门,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失忆?”大美人直视着我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他声线轻颤,显得脆弱极了。
我莫名觉得心虚,便偏过头不敢看他。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的方向传来了细若蚊yin的抽泣声。那哭声轻浅却又极度压抑,饱含痛苦,令人听之不忍。
虽然我暂时不清楚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但想必应该是比较亲近的吧,我向来心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伤心流泪,尤其是像他这种漂亮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美人。
我悄悄清嗓准备出声安慰哭泣的他,谁知扭过头去竟看见他脸上大大的笑脸!我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脊椎尾骨过电般窜向我的四肢百骸,他、他不是在哭吗?!
我愣在当场,他喉咙里挤出哭声,可脸上的笑容却越扩越大,动作也越发夸张。起先他还收敛着,可慢慢他嘴角像要被撕裂一般地朝两边扬起,他笑到捧腹,笑到弯腰,笑到垂着头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瘦削的肩膀颤动着,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他垂着的头传来,“阿择……”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抬起了头,我这时才发现他居然哭了……是真的哭了,豆大的泪珠就跟断了线似的争先恐后从他眼眶里掉出来。
“你不记得我啦?”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我心中还因为他古怪而诡异的行为而惊疑不定,一时间竟忘记了对他的接近做出反应。
而他或许将我的僵硬当成了无声的默许,故此更加放心地触碰我,他捉住了我的手,与此同时,他的喜怒哀乐终于趋近正常,他仍旧流着泪,只是不再发出笑声,他一副悲伤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