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您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单丛霓点点头,迅速扫了眼这陌生的房间。
“谢谢——我的行李、”
“两个行李箱都搁在衣帽间内,没有人动过,您放心。”
“好的,谢谢。”
“您太客气了。”
门被轻轻合上,单丛霓等那轻微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整个人扑到床上。
这心力交瘁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一大早下了飞机,时差都来不及倒,就被等在机场的车子载去参加遗体告别仪式,整天跟完全不认识的大哥大姐们虚与委蛇。
人家见他一个小孩子眼睛红通通,各个安慰他节哀。
其实单丛霓就是困的。
那棺材里躺着的老人,单丛霓几乎不认识。
——他只知道这是爸爸曾经的老大、他名义上的干爷爷而已,父亲在世时尚且没拜访过几回,父亲去世后的这八年,更是一面都没见过。
悲痛是没有的,只有几分人之常情的难受。不过面子上,别人的这种误解反倒比较便利。
躺着休息几分钟,他翻身爬起来,摘掉隐形眼镜去洗澡。
这个套间很大,几乎占据了三楼的二分之一,是以,浴室比单丛霓家里的卫生间宽敞许多,巨大的圆形浴缸敞亮地对着落地玻璃窗,而且正底下刚巧是泳池。
这一片全是私密性极高的别墅,管理又严格到了顶,但他还是拉好窗帘,才脱衣服泡进去。
身体可以算累透,舒适的热水柔柔地浸着,按摩功能打开,灯光又调得很暗,单丛霓差一点点就睡着了。
直到门被重重推开,砰地磕在内侧墙壁上——
满头的瞌睡虫全在瞬间扇翅逃跑,单丛霓立即将自己整个上半身也沉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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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语气不善:“滚出去。”
有没有搞错,门都不敲就随便进人房间的是你好吗?还好意思让我滚出去?
单丛霓有点生气。
“你才该滚出去,这是我房间。”
“你的房间?”
“本来就是。”
他朝单丛霓走了几步。
“你确定?”
“站那不许动!你再靠近我就喊人了!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你敢得罪黎遂青?”
“黎遂青?”
单丛霓恐吓他:“你现在出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不然我一定叫他打死你!”
“哦?你能指使得动他?”
单丛霓违心地说:“当然能,他是我爸。”
男人居然笑出了声,越走越近。
“你一个男孩怕被人看?”
“管我怕不怕人看!我叫你滚出去!”
见黎遂青的名头居然都震不住他,单丛霓有些紧张,可就这几秒的功夫,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现在去跳窗都来不及。
但既然接受对话,那就说明没那么危险。
他又将自己往有不少泡泡的水里藏了藏,抬起眼睛怒视这个听不懂人话似的高大男人。
昏暗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得令人心悸的脸,瞧着很薄情的唇正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单丛霓有轻微一点颜控,何况现在他手无寸铁浑身赤裸泡在水里、怕被人发现了秘密,本来就处于绝对的劣势,最好还是以和为贵。
理虽如此,但气势上绝不能先输。
他稍微放缓语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出去,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然你就叫黎遂青收拾我?”男人竟还替他补充。
“你知道就好。”
男人笑起来,伸手挑起单丛霓shi漉漉的下巴。
“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他不可能毙了我。”
单丛霓用沾了泡泡的手狠狠一推:“你了解还是我了解!我就算叫我爸杀了你,他也肯定会同意!”
“可能还是我更了解一些。”男人说。
“因为我就是黎遂青。”
单丛霓瞪大眼,过了会儿,猛地把头也扎进了水里。
那块清澄水面上冒了几个小小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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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是一百多年前移民到S国的,做沾黑生意迅速起家壮大,洗白好几代,又与S国的皇室和政要联姻,如今明面上,也就是个特别有钱有势的世家豪门。
可在S国,谁都不敢随便惹黎家人,尤其不愿得罪黎遂青。
在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陈叔嘴里,黎遂青十八岁大学毕业,之后就挑起整个黎家,几年间便雷厉风行地肃清老一辈新一辈里所有不安分因子,是神一样的人物。
单丛霓过往全当睡前故事听的。
但今天,别人听说他就是那个被黎遂青收养的孩子后,立刻个个转了态度,变得殷勤又亲切——即便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点没有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