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片刻后大雨倾泻而下,路灯昏暗的光线投落在无人的小巷,大地渐渐被雨水打shi了,天地间像隔着一层纱,迷迷蒙蒙。
潇冷雨夜中,一道人影快速地穿过小巷,转眼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地上水花飞溅,四五个黑衣人在雨中穿梭,他们方向明确,全部朝某一个地方追去。
雨越下越大了。
迎面的风和雨早已经把脸打shi,在最前方的男人脚步停了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前面的路。
他转过身,淡淡道:“不必再追。”
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积水反射出镜面般的光,一旁的废弃工厂在黑沉沉的雨幕中更显Yin森,周围除了雨的哗哗声,听不见其他。
片刻后,墙角突然有一道身影动了动,一个戴着帽子全身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伸手捂住还在流血的右臂,银白色的光照亮了他苍白的侧脸。
他环顾四周,警惕稍稍松懈,刚转身脚步即刻定在原地——
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
面前的男人高出他很多,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背对着光,只有一双眼睛在夜里清晰。
千悸紧紧盯着他,看见他歪了下头,眼里的光借着月色亮了又隐没在黑暗里,以一种审视的姿态看了看他,出声道:“一个人?够胆儿。”
枪已经上了膛,只要男人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千悸就会当场丧命于此。
雨夜的月光很淡,路灯的光飘忽着,千悸注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他听见了脚步声,随后两个男人身披雨衣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的手很稳,居高临下望着他迟迟没有动作。
在男人静默的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千悸脑海里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刚才只顾着躲那些人没注意方向,看来他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在这座小岛上,有片区域是他们去不得的,饶是林空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常年都遵守这个规则,千悸记得他告诫时的表情,漫不经心的笑着,火苗在眼中升腾。
他也不知道这儿属于谁,那个人又拥有怎样的权利和庞大的市场,令林空都避让。
雨渐渐小了些,千悸低下了头,余光扫向一旁,试图寻找逃脱的路线,胳膊的伤口还在冒血,混血雨水往下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而这时,男人收回了枪。
千悸从小就打打杀杀,从五岁那年开始,他的记忆里只有林空每天逼着他练习打拳等一些体能训练,他去过悬崖峭壁,有过从上面跌落再爬上去,一对十个人的训练中,他的指甲都被磨掉了,双手鲜血淋漓痛得丧失了知觉也在坚持。被林空抛进海中,在鲨鱼快要临近时上了岸,在上空盘旋的老鹰叼去了他后背的一块rou,诸如此类,他什么痛都尝试过,什么苦都经历过,枪更是他的第二把手。
他习惯了承受痛苦,此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淋雨伤口发炎,这点痛跟他之前经历的相比不值一提,但当被几人带进屋子里看见眼前的医疗用品时,千悸看着男人背对着他的身影,还是没忍住开始怀疑。
男人脱去了满是雨的皮衣,转过身来,对上了千悸的视线。
千悸这时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长相,五官深邃,极其硬朗,宽松的黑衬衫也遮不住劲瘦Jing悍的线条,男人肩膀宽厚,袖口往上卷了些,肌rou轮廓清晰,颇有力量感。
那双深如墨的双眼一直在淡淡地看着他,千悸和他对视着,却发现男人的五官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在慢慢重叠。
“程总。”
一人从后面房间走出来,这一声喊得恭恭敬敬。
屋内的装饰豪华,程疏眠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应,那人弯着的身子挺直,抬步朝千悸走了过去,千悸看见了他手中的工具和纱布,是要帮他取子弹。
意外踏入别人的地盘不曾有过,千悸不明白对方意图,也没有轻举妄动,在包扎过程中,他再次抬眸望向了不远处的男人。
而程疏眠靠在沙发上,微微抬高了下巴看着他,眼神让他看不透。
黑白通吃,在这座岛上手中掌握着最高的权利,CM珠宝总公司总裁,多种身份令程疏眠这个人在众人眼里神秘且可畏,千悸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而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一别多年,他与他已经相差甚远。
千悸先移开了视线,见包扎好后穿上了外套,大门敞开着,没人阻拦他的去路。
程疏眠也不再看他,千悸脚步迟缓,最终走出了门外。
另一旁站着的手下没忍住,问道:“……就这么放他走吗?”
程疏眠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来,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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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悸回到林空家里的时候天色渐渐明亮,下人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他,见了他便道:“林在练武场等您。”
高台上,索之和几个黑衣大汉站在林空身旁,林空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见他来了,平淡道:“这次速度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