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年没几天就沦为他们那伙人的跑腿,他们总是大声嘲笑他是个傻子,说他是个什么狗屁天才,林望年听不懂,还以为他所谓的朋友在和他开玩笑,总是傻乎乎地笑。
与此同时,我在夜店里发生的那件事也被广泛传播,在食堂排队时听到别人议论,整个事情也完完全全变成了我的做戏,自导自演想要博取别人的同情和关注。
其实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可真的亲耳听到时,我端着餐盘的手却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
林望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急忙跑到我面前,一张口就喊我凝凝。
自从上次他问过我名字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么称呼我了,我让他叫我大名,他却理解不了,说我可以喊他的小名,为什么他就不能叫我的小名。
重点是我也没有叫过他年年啊!
我几乎没有主动找他讲过话。
在他的世界里,他允许我可以叫他的小名,那么他叫我的小名就是理所应当的。
听他又这么称呼我,我立刻抬眼瞪他,作势吓吓他,兴许他下次就不这么喊我了。
他确实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指了指我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凝凝,你的眼睛怎么比平时还大,你是不是去喇双眼皮了啊?
我没想到他会蹦出来这么一句,也放弃了装腔作势,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释:我本来就是双眼皮。
对哦,你本来就是双眼皮,本来眼睛就大。林望年用手在自己眼皮上比划了一下,特认真地说,我小姨是喇的双眼皮,也好看,但是但是没你的好看。
他讲着讲着声音就小了下来,食堂人多嘈杂,我没怎么听清,但也大致根据他的嘴形猜个大概出来。
他真的傻乎乎的,夸人都不敢大声。
我吃饭去了。我端着餐盘要走。
一听我这句话,他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告诉我他忘记带饭卡,手机也没电了,没办法吃饭。
我问他想要吃什么,带他打了饭,他端着餐盘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坐在我对面兴冲冲地往嘴里塞米饭。
他吃得让人看起来很有食欲,我不由得被他感染了,不知不觉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吃完饭林望年磨着我,让我给他微信,要给我转账。
其实也就几块钱的事,压根没这个必要,但他义愤填膺地说男孩子欠女孩子的钱是不耻的行为,这是他爷爷教导他的。
我哄他说等他手机有电了,我们再加微信,他再转钱也不迟。
下午还有课的话,我中午一般是不回去的,只提前去要上课的教室午休。
林望年也不回去,但对他来说还钱似乎是刻不容缓的事,他捏着手机,和我说了句凝凝,我在教室等你,就急急忙忙地跑在前面,看样子要到教室给手机充电。
赵明他们几个又出现了。
我在不远处看着林望年停下脚步,他们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勾肩搭背上前来,知道对他说了什么。
他们几个心眼坏,林望年却只是笑。
他们还故意推了林望年一下,然后嬉笑着走开,林望年还满脸笑容地冲他们说一会儿上课再见。
在我看来,赵明他们几个的举动幼稚又可笑,都是大学生了,成年人了,却搞这一套霸凌手段,而且对象不是我这种无依无靠的人,就是林望年那种心智发育不成熟的人。
他们只会对弱小的人下手,以显示出自己那卑微的优越感,明明荒唐至极,他们却乐此不疲。
他们一走,林望年就又奔跑起来,匆忙着急的模样像个去买糖担心商店关门的小孩子。
我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责任教室,刚一进门林望年的目光就和我的对上。
更准确点来说,是林望年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紧盯着门口,我难以避免地撞上他的视线。
他见我来了,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慌忙跑到后面把还没充多久的手机拔掉,接着忙不迭地快步走到我面前,冲我笑:凝凝,我的手机有电了。
我不知怎么竟然听出了几分他想让我夸夸他的意思。
眉眼弯弯,他一双单纯无辜的眸子亮晶晶的,他专注认真地望着我,我甚至在他发着光的瞳孔中看到了同样闪耀着光芒的自己。
我突然间心慌了下。
原来我在别人眼里也是可以闪着光的么?
也是可以给予别人希望的么?
我不清楚。
可能是我此刻的脸色没有太好,林望年本来上扬的嘴角也慢慢掉了下来,缓了几秒,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凝凝,我惹你生气了么?
他的声音很小,我一抬眼就见他心慌意乱地看我眼色,像一只活泼开朗的狗狗失去了平日里的欢脱。
尾巴都垂了下来,可怜巴巴委委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