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师徒之间感情真好。
尾指被占有意味颇足地勾住,渐渐向上掠过,轻轻扯了下我的手腕。
嗯?是吗?我正与陆离坐在龙车上,即将行至城门前,悟空他们牵着马带上行李走在前头,我只希望不出岔子就好,其余的也不多强求了。
留在西梁陪我,你就永远回不去大唐了,真的甘心么?少年目光灼灼望着我,为了我一人,放弃诸多牵挂,真的情愿么?
陛下,怎么又问这个?我哂然失笑,尽量平静地与他对视,是出什么事了吗?
越是梦想成真,越是不敢信罢了。他轻叹,反倒避开我眼神,执起我的手放于鼻尖下细细嗅了嗅,奇怪,分明是沐浴过的,可就是洗不掉你身上。
我心里一紧,轻声问:什么?
姐姐闻不出来吗?浑浑杂杂,我不喜欢。他抬眸凝神看我,不止有我的味道。
我我不清楚。
我紧张地抽回手,不停调整自己的衣袖,直到又被他一下握住,少年攥着我手腕凑近到面前,在纱帘珠幔的影绰掩蔽下,闭上眼,极尽狂热赤诚地吻着我。
起初是唇边,悄然蔓延至软糯唇瓣上,吻得很轻,却执着到了骨子里,我只看见他不停翕动的长睫,时不时搔动过我脸颊,又痒又凉,却让我觉得有万钧重如岩浆般热。我见过太多次这神色平静中透着痴迷,挽留不住的失落交杂失望都如同是钝刃割rou般凌迟我。
若是只有我一人,该多好。教你从此只看得到我,只想得到我,眼里也全是我。包括你这一身气息他又重复了遍,孤不喜欢。
有别人的味道,浓重复杂,但底子依旧是浸染入骨的檀香。
陛下?
我不想离开你。我更不想你离开我。
怎、怎么会呢
是么?他拥着我,轻声细语,却让我窜起一身冷汗,姐姐半点也不会说谎。
我何时
你那几个徒弟,都是有法术在身的,是也不是?让我猜猜唔,等我送你出了城,再用个什么法子脱身,也不在话下罢?
我吓得几乎不能言语,连狡辩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过分啊他接着道,通关文牒拿到手了,就盘算着怎么逃走?若是我不给你们呢?杀了我?或是胁迫?
怎么会!我怎么会
你倒不如杀了我。他埋在我颈间,音色沉闷低哑,也好过我分明知晓一切还得瞒着你,陪你演整场戏。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揭穿我。
为什么?因为我舍不得啊。
哪怕缠绵悱恻皆是假的,也好过刀剑相向兵器交接,让姐姐害怕受惊。
我早猜到今日即是分别期限。少年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一脸认真,好似根本不在乎,好在宫宴办了,喜服也穿了,交杯酒最后喝了虽然是我喂你的。时间紧急,礼制无法做到最佳,用度上我都尽量办到最好了。我想着毕竟是我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婚礼,我也希望是姐姐你的唯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怠慢轻视。
人常说,婚礼一生只有一次,等你走了,我大概也只能日夜回味这一次了。
我没办法忘掉你,我也没办法忘掉我们的一切,可我始终留不住你。我都知道的。
我是不是很乖很听话?我没有胡搅蛮缠罢?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才做到了不把你锁在我身边
我应该是很听话的,不会讨人厌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我呢?
他在哭。
笑着哭,哭着笑,眼泪不住地砸到龙袍上,纹理织锦洇透了shi痕。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到最好,因为从来没人教我该如何去挽留一个根本不会选择留下的人。
车辇停下,一行人已经行至城门外,自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我双脚生了根似的挪动不了,反倒是陆离挂着满脸泪痕先行下车,将我揽着抱了下来,我还呆楞着没反应,他却推着我送回了取经队伍里。
教习女官总说我长不大,还是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我原本打算不能再这么爱哭了,因为姐姐哭起来的时候,我只想去安慰你。
陆离
以后我看不到你了,我就会忍不住。他用袖子擦擦脸,又扑了上来,不要嫌弃我,不要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
更不要忘了我。
要是有下辈子、要是下辈子还能遇到你。他又显露出不容拒绝的强势一面,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的头脑空白到飘忽如棉云,涨满了一切意识。我想努力去思考他的话,却无济于事。我大概也是疯了。
少年满眼通红哽咽不停,结果我傻傻地把他看了又看,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哭,全场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都吓得不轻,将我围在中间,擦眼泪的擦眼泪,哄人的哄人,最后就和骗小孩一样什么话都说出口了。
你哭甚么!这小毛孩好不容易哭完了,又换你开始了!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