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往家中方向走去。
谢尔顿将仆人丙随口打发走,自己回家反锁於房,颓然坐在床沿。由於事发突然,他毫无心理准备,直到回到房里才慢慢整理思绪。
「原来他已经与他人订婚了…」谢尔顿回忆起凯伊这半年以来对感情之事的冷漠疏远,还有执意脱离梦境幻觉、猎魔结束後决心离开自己等事,原来都是因为已有一位私定终身的恋人,这些日子来对方多次严厉拒绝,都是为了爱人守贞吗…
谢尔顿只觉胸口泛起钻心疼痛,随後血液冷凉,浑身无力,一股郁结阻塞其中,呼吸都彷佛停止,沉重得难以动弹。
而那股阴魂不散的魔气促使咒术发烫,谢尔顿一想起两人相偕离开,凯伊临别前又说晚上不回家,光是想像两人彻夜甜蜜恩爱的场景便忌妒难抑,恶念翻飞,在此怨愤难消之际,甚至不惜提剑欲取两人首级,或将凯伊禁锢家中,再不使他接触自己以外的人。
谢尔顿越想越怒,气得通身赭红,可当他起身握住剑柄一霎,神剑荡去魔气的力量使他一丝清明重归理智,他这才惊觉自己已成罪恶妄想的奴仆,受贪怒恶慾所操控。
忆起适才的恐怖打算,谢尔顿心下惊愕、余悸犹存,他忙将神剑平摆怀中,藉着这一丝清晰明澈认真忏悔,请求神的宽恕与庇佑,宽恕自己这段时间仗着无罪累积而忘却自我、肆意妄为,同时请求神对心仪之人多加庇佑,只望神能保护对方,别因为自己一时迷乱发狂受到伤害。
在谢尔顿的潜心祈祷下,房中魔气逐渐消散,他久违的心绪平静,不再受情慾妄念操控。
趁着重拾思绪清澈,谢尔顿毅然提起神剑、收拾行囊,准备提早前往北方,既为保全心仪之人免受自己狂性伤害,也为长久以来一直努力的猎魔目标,将人类与魔族百年来的争斗做个了断。
「愿我作为荣耀神。」谢尔顿心下暗念,提着剑带着简便行囊轻装上路,独自前往酒铺,让凯伊手下人马上替自己安排启程北征。
凯伊跟着旅行者回暂居小屋,途中不住亲昵讨好,坦言爱意。旅行者虽不予回应,但神情已不如初时沉重。
两人进房坐回床沿,凯伊看着床铺整齐,一计暗生,眼见旅行者神色和缓,打算乘胜追击,甜声问:「既然你没有想去其他地方,能不能先喂食给我?」说着解衣宽带,主动迎奉凑近,迷乱轻吻。
旅行者瞥见他衣衫底下,昨夜红肿磨痕未消,尚有暧昧瘀青,一张脸登时又沉了下来,冷笑道:「你还饿吗?」
「当然!」凯伊不疑有他,无辜说:「我们半个月才见一次面,我恨不得天天跟你待在一块…」
「既然你这麽说…」旅行者眼神少有的锋利,直勾勾盯向凯伊双眼:「放下这里的事,现在就跟我回去。」
「这…」凯伊心下为难:「但这里事务繁杂…」
旅行者打断道:「最後问你,要现在跟我回乡,还是解除婚约留在这?」
「唔…」随着凯伊犹豫越久,旅行者越是心寒,待到凯伊半晌後说出:「我想跟你回去,但至少等到谢尔顿大人这回自北征回来…」
「呵…这就是你的回答?」旅行者难抑苦笑,眼神凄凉,瞬间蓝色魔气窜起,威压一般定住凯伊,凯伊因此动弹不得,只能维持侧身坐姿定在原处,慌忙问:「等等!这是要做什麽?」
旅行者伸手捻起凯伊胸前项链,端详自己那颗莹蓝魂石,眼底尽是苦涩。凯伊察觉对方打算,焦急说了一串:「慢着!只要这场仗打完,我马上就跟你回家乡完婚,说什麽都不会再留下来!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真心想跟你度过百年余生!所以请你…唔!」话未说完,凯伊忽被蓝色魔气扼住咽喉,话声堵塞,再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我也爱你,但我真希望与我婚配的对象不是你。」旅行者轻捧凯伊脸颊,难掩伤痛:「对这件事,您已经做出选择了,雷耶蒙大人。」在凯伊惊愕之间,旅行者手往下移,将魂石放在手心,只见他掌中略一凝力,魂石自项链上消失无踪,仅剩下原本那颗紫色魔晶石独存於胸前。
凯伊觉得胸前重量一轻,心中抽痛,不住在心底呐喊:「等等!等一下!」拼命想用自身魔气解开束缚,但都无济於事,只得眼睁睁看着旅行者提起行囊,背影决绝的走出屋外。
而待到蓝色魔气消散,凯伊再度恢复自由,可任凭他出外满街寻找,也再不见旅行者身影。
【第十六章】完
【注释】
*尿於铁杯:中世纪的都市人会有尿於铁杯以蒐集尿液的习惯,因当时一种昂贵颜料「骨螺紫」需要以骨螺腺体的乳白液体混合尿液,进而作用、晒乾获得,都市的人们会贩卖尿液至城外颜料场,因此会暂时尿於铁杯,做蒐集之用。
至於为什麽在这种关键夜晚写排尿…唉,酒喝多了总要排点水,排水完了才能再战。
* 爱者与被爱者:古希腊时期一种男性同性间的制度,算是一种师生、糖爹、政治圈接引者(教导成为合格公民)、家中长辈权力引导等关系的综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