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经常分不清梦和现实。他会做绵长如秋雨一样折磨人心的梦,一重重地像宫门一样永远开不尽似的——开完红门是金门,开完金门又是红门,就这样一直开下去,直到他看见凤台,那原本是皇后住的地方,皇后是他父亲苏定的生母,他是皇后的嫡孙,因为皇后喜欢兰因母子,又知道兰因生性病弱,一到春秋遇风必要闹咳疾,而凤台又是宫里最挡风的地方,所以把自己的凤台腾出来让兰因母子去住。兰因的母亲萧露很不愿意,觉得失了规矩,她一个公主,纵然嫁给了皇七子苏定,也是不能逾矩的,但皇后偏爱兰因,执意如此,萧露便咬牙领命带着兰因搬去了。
兰因知道母亲不愿意搬去凤台的原因,他舅舅萧坤凯旋,进宫后最先路过的除了皇上的勤政殿和安和馆,之后就是凤台。每当马蹄声踏过,他母亲就吓得一身冷汗,停了手里的针线活从纸窗往外看,见萧坤刚从皇上那边过来,立马起身去拍兰因道:
“你出去玩。”
nai妈说,这怎么好,小郡王不能受风寒,不然又要整夜咳嗽睡不着。萧露咬牙道,出去,都给我出去。兰因见他母亲嘴角咬出血来,于是跳下床拉着nai妈的手道,婆婆,我们出去玩吧。
兰因虽然小,但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萧坤为何而来,也知道萧露为何而怒。他有一次跟宫里的小太监玩躲猫猫的游戏,不知怎的躲到萧露床底下,还未等小太监进来找他就从床缝下看到一双蟠螭纹战靴忽然踏进,肩上扛着一个挣扎的人,随后就把那人扔在床上,兰因感到头顶上一震,听到萧露压低的怒吼:
“你又来干什么?衣冠禽兽,你给我滚!”
他听见男人的笑声,跟父亲苏定亲切柔和的笑不同,那是更具攻击性的放荡狂野的大笑。男人一只膝跪上床,道:“我的好妹妹啊,这么多年你都还没习惯吗?每次都要让我受点伤你才觉得平衡是吗?”一记耳光上去,兰因听见萧露颤抖着说:“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你这些年的丑事,够死一万次的。”男人笑道:“那你尽管去,看皇上舍不舍得杀我。”随后就是萧露的惨叫和撕扯衣帛的声音,兰因蜷缩着躲在床下一阵心惊,他头上的床剧烈震荡,他总怕那床会忽然塌下来压在他身上。
男人气喘吁吁,一直对兰因母亲说些兰因听不懂的污言秽语,还不时提到兰因。男人说,你生完兰因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多nai,涨得我一手都抓不过来,你看看,都流到我手里了,怎么不叫苏定给你吸一吸,是想等着让我来吸呢?是不是,嗯?小贱货。萧露哀求道,别舔那里,求你了……男人就道,你下面太紧,我给你舔一舔才张得开,不然插的时候你又说痛,嗯?别哭啦,叫声哥我就放了你。萧露的哭声渐渐弱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勉强小声道:“哥……求你……”男人笑道,这才对嘛,刚刚打我那巴掌就不跟你计较了,腿分开点,多叫几声哥,就一次结束,我待会还要给太后请安去呢。
兰因不知道在床底下待了多久,男人穿上衣服离开的时候他才感到头上滴下黏shi的水,这床只有薄薄的一层,渗过来的是男人的Jingye和女人的体ye,还有汗水,他感到头发被打shi,又冷又粘,但是一动不敢动,他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是父亲也不知道的天大的事。
兰因一动不动的时候,感到一点一点滴下来的ye体变成了血,随后外面火光冲天,他急忙从床下爬起来,听外面长廊上来回跑着的人说造反啦!萧大将军领兵造反啦!他见床上没有母亲,什么都没有,又跑出去找别人,跟他玩躲猫猫的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那么高,看见他跑出来就道,郡主!你还不快跑!七皇子刚刚被杀了!血流了一地,快跑!。兰因道,我娘呢,我娘去哪儿了?小太监说,你还管别人,你看宫里都给烧成什么样了!兰因道,那萧长公主呢!我外祖母呢!正说着,一把剑插过兰因的胸口,鲜血直涌,周围全是扭曲的脸和凄厉的尖叫。兰因握着插在胸口的剑挣扎着回头看去,看见萧坤笑着将那剑高高挑起,忽的一下拔出。
兰因从噩梦中惊醒,萧长公主闻声而来,兰因扑进外祖母怀里,眼泪流下来,说他好害怕,刚刚梦见萧坤杀了他。萧长公主摸着他的头安慰他道,怎么会,你舅舅对你最好了,不会杀你的。兰因抱着外祖母要她给他唱摇篮曲,萧长公主唱着唱着就化成一阵烟跟着月光一起离开了,兰因又从梦中梦里醒来,一身的虚汗,但脸上不见一滴泪,随后他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冰雪天,他在确认这回不是梦是现实。仆人点灯进来道:
“郡主,没事吧?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兰因道:“外面出事了吧,怎么不来叫我。”
仆人小心翼翼地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是几个不知道哪来的野路子兵要挨个儿搜查来着,说是丢了个宝物。”
兰因下床笑道:“我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宝物吗?”
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人无能,实在不知如何跟郡主禀告,其实是沐恩的兵……强行闯进我们的封地,他们连着打了几夜,我们的人实在守不住了,还请郡主赐罪……”
兰因看着跪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