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都在下,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窗外的细枝条儿都被打的垂了下去,在风里张牙舞爪的,像成堆的妖魔。他便一直盯着窗口,喉咙里溢出呜呜声,蓬松的头发有点炸毛,原也过来的时候都没反应,被轻触了一下发顶才惊吓般的蹦起来,回头一看是原也,又讨好的爬过去用脸蹭他的裤腿。
他的头发都已经到了脖子,也不知道流浪了多久,脚掌手心都有相应的茧,看不出以前职业,只是腰腹之处还有未退的肌rou,想必也不是天生痴傻。
原也拿出剪刀的时候,他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是却没躲,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当剪刀触碰到他的发丝之时,他猛地瞪圆了眼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脖子缩着,似乎害怕到了顶点,可是他却只是盯着原也,不肯逃,也不肯躲,愚蠢而执拗,就像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面包片而坚定的信任,足足跟了他三条街。
不可否认,面对他的乖巧,原也不可谓是不满意:他并不喜欢不可掌握的东西,比如在街上碰到的跟随而来的他,可他却又乖顺听话,中和了一些不满的情绪。
将头发剪至耳下,他露出饱满而光洁的额头,将那双明亮的眼睛完全露了出来,又黑又亮,懵懂而毫无戒心地看着他。而在他的耳下,靠近发线的位置,有一道长约三寸的新鲜伤口,不算深,只是不容易愈合,可能会导致发炎,原也是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剪了头发更容易包扎养伤。
当然,他也不会懂。
就像现在,原也沾了酒Jing棉花为他消毒,酒Jing触着破裂的皮rou,疼痛让他皱起了脸,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呜呜声,可原也动作丝毫没停,面上是近乎冷酷的无谓。
会咬人吗。
原也漫不经心的想,手上的医用酒Jing再次擦过红肿翻开的皮rou,身下的人打了抖,喉咙里溢出呜咽,几乎是瞬间,他张开了嘴——却只是讨好的舔舐着他的膝盖,将那一片布料润shi。
原来还是一只胆小的狗。
原也这么想着,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很多,约莫是在流浪的时候留下的,大多都不严重,给他贴好纱布,整理好医疗箱,他似乎就觉得这一场疼痛的“训斥”已经结束了,眼睛越发热切的看着原也,在原也转身去放置医疗箱的时候跟在他身后呜呜的哼唧,原也回身,随手摘了桌上的葡萄塞到他嘴边,他便顺从的张开嘴,紫红色的果rou在口中咀嚼,撕碎,酸甜汁水在舌尖上炸开,得到了奖励,他便不再哼唧,乖乖蹲在原地。
当原也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开始安排明日工作事项,他倒也不添乱,靠着沙发安静的等待。
……如果是这样,他倒是还能忍受他在这里待一个夜晚。
等明天雨停了,再将他送走吧。
只是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喷嚏,脸上烫了红,耳垂都被熨的火热,大概还是感了冒,倒是衬托的眼睛越发的黑亮。看上去反而更加Jing神奕奕,靠在沙发上,原也侧脸看他,他便扯开嘴角朝他笑,看上去很不聪明的样子,原也沉默了一瞬,起身再一次拿出了医药箱。
“张嘴。
他便乖乖张了嘴,过分红润的舌头探出嘴巴,舌尖shi润,体温计触上舌面,冰冷的触感让他轻颤,舌尖微微颤动,兜不住的口水顺着舌滴下来。
应该让他闭上嘴巴的才对。
原也垂下眼,半透明的体温计沾着透明的唾ye,在舌面上轻轻滑动,引起他不住的颤栗,却始终没有将嘴巴闭上,大概是下巴酸涩的厉害,他的喉咙又发出呜呜的叫声,眼角微微垂着,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原也才低声道:“闭嘴。”
他飞快的闭上嘴巴,牙齿撞击到坚硬的体温计,发出一声轻响,他吓呆了似的不敢动,眼珠子微微晃动着,又惊又慌。
37.6
的确发烧了。
又脏又傻,受了伤,还生病。
大概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宠物了。
原也淡淡的想,他拿了药,胶囊塞进他的口中,他却不知下咽,只含着,有些不知所措,很快胶囊外的糖衣便化了去,里面苦涩的滋味瞬间弥漫了口腔,原也看着他皱起来的脸,夸张的张着嘴,舌头探出来,看上去有点丑,还很傻,求救般的呜呜直叫,手上不知所措的抓着他的裤腿,眼泪都淌了出来,糊在脸上,脏兮兮的。
原也静静地盯着他的丑相,眼珠浓黑,他五官细致,眼睛狭长,嘴唇红而薄,不笑的时候有些冷,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只在看到他用那张布满了口水,鼻涕,和泪水的脸去蹭自己裤腿的时候,眼瞳微微向下,面无表情的矮下身,漂亮纤长的,曾经拿着手术刀的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头发,被迫抬起了整张脸。
他呜呜的哭,不知所措,嘴巴里面苦涩的味道让他害怕而茫然,瞳孔里印着男人渐渐放大的脸,嘴唇上柔软,舌尖挑入他的口腔,舔舐着他因害怕而绷起的舌头,扫过那带着苦涩味道的舌面,将那一点苦味搅和成另一种浓稠。
嘴唇离开之时,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口水成丝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