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两天发生的尽是些糟心事,顾衍文侧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干脆穿好衣服翻窗出了屋,闲庭信步行于深夜清冷的街道上。
顾衍文慢慢向城门处靠近,思索就此一走了之的可行性。考虑到他现在既无谋生手段,也无防身武器,大概率是出门暴死的命。
他停下脚步,远远望了望高大且紧闭的城门,又转头朝城内走。
落樱城的中心是一株年岁不知几何的樱花树,其高逾百尺,树根交错如盘虬卧龙,树荫遮天蔽日,樱花盛开的时节尤为璀璨。
可惜白天一场大雨打落无数花瓣,泥泞中掺杂着绯色,枝头樱花寥落,露出棕褐色的枝丫和一串串缠绕其上的红绳。
落樱城有一习俗,只要将寄托有自己心意的红绳挂到城中心的樱花树上,则可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衍文意外在树下看见了沈安的身影,而且看样子沈安正望着树枝出神。
他站到沈安身侧偏后的位置,学人仰着头,好奇师兄是看什么看入了迷,随口问到:“师兄怎么在这?”
沈安登时一个激灵,见是顾衍文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不过是随便逛逛。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失眠了,”顾衍文撇撇嘴,“可能我有隐藏的认床属性。”
沈安笑了笑,松松牵住顾衍文的手腕,提议道:“那等会和我一块睡?”
听闻此言,顾衍文一时有些恍然。他刚入盛京门时颇不适应,晚上辗转反侧,白天顶个大黑眼圈走进校练场,在沈安关切的问询中说明情况,当时他也是这样一句话,然后开启了他们同床共枕的两个月。
时过境迁,沈安早已褪去青涩,看向他的侧脸温润如玉,眉间含笑,眸子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衍文想起魏思绮说的话,当时他除了震惊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而今再看,或许是深夜的月光太过温柔,竟叫他不忍辜负师兄眼中那点期望。
但这也绝不是喜欢,对此顾衍文心知肚明。大概只算得上报偿,在自己彻底斩断千丝万缕的羁绊之前,回应一下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师兄也不错。
然后再在远走高飞前坦白一切,但愿到时师兄能释怀,只偶然在忆起他时如平常一般别无二致地笑笑。
这么做好像有点为难师兄,顾衍文自己都有些心虚。然而说到底这不过是书中世界,既然作者都被空投了进来,指不定哪天就有个外力介入把剧情进度重置了呢。
很好,很完美。
如能重开,信男只愿躺在家里当咸鱼,绝不再搅合进这风云变幻的盛京门了。
顾衍文收回发散得太过的思绪,回牵住沈安的手,在人惊喜的目光下答道:“好啊。”
在两人慢悠悠走回客栈的时候,沈安给顾衍文讲了红绳的事。顾衍文听后说:“想不到师兄还信这个啊?”
沈安摇了摇头:“我不信,却觉得这样能有份挂念也很好,毕竟无所凭依,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期待的日子太苦了。”
顾衍文默了一会,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师兄爱自己的程度。然而爱又要如何丈量呢,丈量之后他又该怎样呢。
于己身而言,他接收着许许多多的爱意,感受着掌心中的温暖,心却依旧平稳地跳着,不曾因此动摇分毫。
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爱人啊,顾衍文颇感惆怅。他虽觉这算不得什么缺陷,但在面对他人厚重的爱意时这种特质就如鲠在喉,明知自己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仍要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表现得同往常无异。
现在决定回应沈安也不失为另一种层面上的表演,大概他命中注定得靠演戏过情关吧。
他们回到房间,顾衍文自觉脱衣上床,脑袋占据半个枕头,鼻间萦绕着沈安的气息,好像一下就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沈安与他面对面躺着,顾衍文阖着眼,却能感受到越来越靠近的温热鼻息,然后是唇上的柔软触感。
沈安自然知道他没有睡着,这无疑是个试探。顾衍文掀开眼帘,只见沈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面色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多半还有些视死如归。
顾衍文忍俊不禁,头回知道师兄脸上还能出现这种表情,而且人还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伸手环住沈安的腰,亲昵地蹭蹭他的面颊,把自己送进人怀里,贴着人的耳朵轻声说:“师兄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安猛地呆住了,大概这种情况根本不在他的料想之内。短暂愣神之后是骤然收紧的怀抱,沈安垂下头颅,把下巴搁在顾衍文的肩上,微凉的鼻尖划过后颈,嘴唇落在颈侧,种下一个红印。
顾衍文默不作声地任由沈安从颈侧一路吻到喉结,在人伸出舌尖舔舐凸起的时候忍不住低低喘了两声。喉结的震动通过唇舌传递给沈安,他的师兄抬眼看他,眼神中除了温和还有压抑的欲望。
顾衍文了然,搭在人腰际的手慢慢向下滑去,探进宽松的衣衫按压着腰窝,指尖在尾骨打转,却迟迟不再往下。
沈安顿了顿,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