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预期一致,莫染冰又回到了十年前。死亡的痛苦是实打实的,他躺在床上缓了一阵,而后方才慢慢坐起身来。
他对将要发生的事已是了如指掌,莫沁寒的魔化就在一周之后,届时他只要复刻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就行。
然而他低估了天道推动主线维系世界的决心。当他面对已然理智全无的莫沁寒时,本该打偏的一式剑招准确无误地穿透了莫沁寒的要害。莫沁寒喷出一口浓稠的黑血,赤红双目短暂恢复了清明,看向莫染冰的眼神中含着几分释然,而后直直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莫染冰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在了原地,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的江晨羽看到此景也睁大了双眼,她难以置信地上前,颤着手探了探莫沁寒的鼻息,仅有极其微弱的呼吸,恐怕是凶多吉少。
莫染冰只看江晨羽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天道剥夺了他改变他人命运的权利,事情的走向也不再被他的意志左右,只会沿着第一世的轨道前进。
现在他被迫面临一个抉择,是用回魂丹救回莫沁寒的生命,还是将其留给未来的顾衍文?
莫沁寒极速流逝的生命力像是沙漏一般,莫染冰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他咬紧牙关,看着浑身被黑血浸透的莫沁寒,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他去找黄平讨了丹药,而后给莫沁寒服下。回魂丹的效果立竿见影,再辅以一些滋补的药材,莫沁寒很快便醒了过来,不过还是像第一世一样失了忆,眼神茫然地看向背对着他坐在床沿的莫染冰。
入魔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但现在莫沁寒已经把自己入魔的缘由和执念忘了个彻底,情况不会再恶化。莫染冰给他安了个新身份,韩晟云,又给璇玑阁写了信,让他去那里谋个差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一切都和第一世如出一辙。
莫染冰不信邪,更不会坐以待毙,他找到已经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的江御清,打算把灾祸的源头扼杀在摇篮里。
他提着剑,起手就毫无保留地使出了全力。照理来说,并无防备的江御清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一击,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江御清不仅防了下来,还只受了点轻伤。
天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让莫染冰忍无可忍,他不顾一切地催动灵力,招招致命,血ye几乎要在血管中沸腾。这种状况通常是入魔的前兆,但莫染冰知道自己不会入魔,因为天道不允许。
在他如雨的攻势下,江御清渐渐招架不住,然而他身上就像是覆了层坚不可摧的保护膜,再凌厉的攻击也只能留下浅淡的痕迹,连皮肤都划不破。
不久,莫染冰的灵力被消耗殆尽,贮存灵力的丹田已然空空如也,再强行调取灵力甚至会感受到抽筋拔骨的疼痛。
剧烈的痛感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明白再继续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是徒增痛苦。
莫染冰收了剑,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江御清也从这番交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莫染冰的对手,眼下居然能全身而退,这实在是太过不同寻常。
于是他抓住莫染冰的胳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是什么东西在帮我?”
莫染冰连抽出手的力气都欠缺,他看着江御清,秉持着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的原则,把所有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
江御清自是一时接受无能,但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天道就降下了惩罚。
先是抹去了他的这段记忆,而后又毁了他的容貌,再伪造一段记忆,把锅全部甩在了“死人”莫沁寒头上。
亲眼目睹此景的莫染冰罕见地感觉有凉意窜上了自己的脊背。
他抬头看向天空,想要透过厚厚的云层追寻那监视着地上所有生灵的眼睛。
所得只有虚无。
莫染冰咬紧牙关。他早已决心和世界法则对抗到底,尽管其艰难程度不啻于蚍蜉撼大树。
在休整了几天之后,他动身前往弈州。
莫染冰直奔顾府,得到的却是顾母“顾衍文是谁?”的回复。
在这一瞬间,他像是被闪电劈中了。
他愣了半柱香有余,不甘心又问了几遍,回答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他应该是在做噩梦吧?
莫染冰扶住门框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长久以来的积压负面情绪于此刻喷发,顾母的话打开了水坝的泄洪闸门,污浊的洪水在顷刻间淹没了他,给他染上了灰黑的颜色。
顾母关切的问询没能传进他耳朵里,他一步步往外走,脚却没有踏在地上的实感,更像是浮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摔个粉碎。但他依然在向前走,撞到别人肩膀也没有反应,那人骂骂咧咧地转过头,看清他的时候又噤了声。
莫染冰的眼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连光都无法照亮。
恐怖的威压自他周身蔓延,街道上的平民在顷刻间陷入昏迷,修士们也没好到哪去,个个瘫软在地,连喘气都费劲。
莫染冰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继续向前迈进,尽管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