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面无表情地站在洗手间门外,等待正在换衣服的雄虫。尽管并非处在执行公务的状态中,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显出一种经过长期训练方能锤炼出的凛冽气质。
雌虫的年纪算得上年轻,习惯板着脸刻意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时常令人忽视他英俊的面容,只觉得刻板得近乎无趣。
正如此刻,单看一派平静无波的外表,恐怕没人能猜到宋翎内心翻涌的阵阵不安。看似沉稳的眼神,实则微微放空,连咖啡色的瞳孔都有些涣散,陷入到漩涡般的情绪洪流之中。
宋翎脑海卡带般一遍遍重演方才握住雄虫手腕的片段,被其他雌虫窥伺的视线刺激到,没征求雄虫的意愿就给他披上外套,贸然将雄虫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
难以理解平素冷静的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些莽撞的行为,他一定会被雄虫深深厌恶,说不定等雄虫换好衣服出来,就会委婉暗示他要先行离开。
尽管万般不愿,这也是他应得的惩罚。宋翎状若无事地等待着,内心早已沮丧得蜷缩成一团,散发出无尽失落的光波。
眼神放空的宋翎身前,空气似乎隐约产生了一丝波动。不远处的餐厅犹如沙漠上高温蒸腾中的景象,微妙地产生了些微扭曲的光影。
仿佛被无形的雷达戳了一下,沉浸在思绪中的宋翎猛地抬起眼,警觉地打量四周。优雅的钢琴曲旋律在餐厅中回响,用餐的客人们低声交谈交谈,有几只雌虫犹不甘心,探头探脑向宋翎这边投来观望的视线。
看起来一切正常。宋翎松开蹙紧的眉头,随即流露出些微疑惑的神色。难道是错觉……?
?
时间倒回数秒前。
餐厅正门悄无声息滑开,一只亮粉色头发的雌虫嘴里哼着曲子,边走边随着耳机播放的音乐沉醉地扭动身体,迎面走来一位端着托盘的侍者,雌虫眼神一亮,抄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满地咂咂嘴,随手将酒杯一丢,正正落回身后侍者的托盘中。
侍者来到卡座,正要为客人呈上酒水,忽然发现手中端着空空的酒杯,惊诧地睁大眼。
粉毛雌虫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周,目光落到正面色平静等待在洗手间门外的宋翎身上,饶有兴味地眨眨眼。他按了下耳机,用一种甜滋滋得犹如拉丝的粘稠蜂蜜的语调,冲耳机那头快乐地打了声招呼,“嗨~亲爱的,我进来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粉毛雌虫苦恼地哼了一声,“讨厌,人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口吻充满无辜的意味,粉毛雌虫一边小声咕哝着,一边毫不心虚地踩着荒腔走板的舞步挪到宋翎面前,直直凑近雌虫端庄沉静的面孔,唇边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只是看一看,和你约会的家伙长什么样子而已。”
说是看,就真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把宋翎看了一遍,粉毛雌虫盯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宋翎微微涣散的双眼,颇感无趣地撇撇嘴,“沉闷的家伙,连色彩都很单调。”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过来。”雌虫懒洋洋地拖长音调,正要转身,似乎又想到什么恶作剧的好主意,眉头不怀好意地一扬,将手抵到宋翎的眼睛前,轻轻挥了挥——一排尖利的指甲“噌”地从指尖弹出,尖端距离宋翎只有零点几毫米的距离。宋翎猛地抬起眼,眼神锋锐如刀,朝粉毛雌虫的方向望来。
雌虫猝不及防,被宋翎的眼神吓了一跳,动作夸张地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咕噜噜转动。只见宋翎警觉环顾身周,眼神扫过大剌剌杵在眼前的雌虫,扫视一圈后确认环境并无异常,戒备状态缓缓褪去,神色有些疑惑。
粉毛雌虫松了口气,讪讪笑道:“没事没事,他没看到我,顶多就是感觉到了一点点。”说着用两根手指比了一下,捏了大概一毫米的程度,身体力行展示真的只有这么点。
不知耳机那头说了些什么,粉毛雌虫故作委屈地瘪了瘪嘴,“你的「屏障」太好玩了嘛,这家伙感知不错,军部那帮人看来也不是完全的废物……啊啊啊,好好,我知道啦,不玩了不玩了,等我嘛。”
粉毛耸耸肩膀,笑嘻嘻地冲宋翎挥挥手,推开洗手间的门,闪身溜了进去。
?
“蒂——恩——”粉毛雌虫大声呼喊着,还没看清雄虫的身影就忍不住一个飞扑上去,不出所料扑了个空,在地上打了个滚,不甘不愿地爬起来,嘴里还在抱怨:“嘁,真小气,连一个爱的抱抱都不给我。”
空气中的影像如雾气悄然消散,原本站在空旷场地正中换衣服的身影泡影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倚靠在一侧墙壁上,披着一件宽大军部外套的雄虫,淡金色长发披垂而下,泛着微微的shi气。
粉毛雌虫抬起头,瞳孔骤然缩紧,闪现出冰冷的动物般的竖瞳。他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晰,近乎温柔的耳语,夹杂着嘶嘶的气音。
他咬牙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你穿着,那只臭虫,的,衣服?”
军部外套没有标识,然而凭借残留的信息素也能闻出,那是宋翎的外套。shi透的衬衫随意丢弃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