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齐书白便被时闻野锁在了时宅。
起初他还是相对自由的,虽然手机被收起来了,但是还是可以随意地出入自己的房间和大厅,如果他对时闻野顺从一些,还能够被允许去外面的花圃转一转。
花圃被时宅的人打理的很好,种有许多名贵的花花草草,它们都在圈起来的温室里肆意地舒展着自己的枝叶,展现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和馥郁,可齐书白却忽然想起了自己养在出租屋里的那盆矮小的仙人球。
他不太爱侍弄花草,连那颗仙人球都是学校里统一发给老师们的,说是可以防辐射。齐书白还记得那天他很别扭地抱着这株浑身是刺的小东西走回家的样子,他太忙了,齐书墨出事之后他更是焦头烂额,并没有时间照料它,可它孤零零地在书桌上活得挺好。
那现在呢?
它会不会已经快要枯死了,就像现在绝望的自己一样。
齐书白忽然很懊恼,他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像个傻子一样被时闻野耍的团团转,现在更像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样被关在时宅。
他曾经想过逃跑的,可是时宅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他每天都生活在无数的眼睛下,连呼吸都要被记录,哪里会有逃跑的机会?
但是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再次获得自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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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财务总监有些不可思议地在桌上把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眼前春风满面的时闻野,眨了眨眼睛。
他自从在时总手下工作,从未见过男人这样愉悦的时刻。
尽管时总是一个待人温和的老板,但这不妨碍他每次在各种大会上都能眼光独到,言辞犀利地将每个部门的主管负责的内容痛批一顿。在狼性管理的企业里,他的顶头上司肯定也不会像看上去那般平易近人。
但是今天是怎么了?
但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都是件好事,财务主管迅速地和斜对面的人事主管交换了个眼神,放松了一口气,合上了自己的报表,和其他同事一起起身离开了。
时闻野摘下自己的眼镜,捏着鼻梁,又打开手机看了一遍管家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和照片。
那个平日里清冷的男人围着条围裙,在时宅的厨房给自己做饭。
时闻野像是被这个行为极大地取悦了,他活动着自己发僵的颈椎和后背,松了松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放松地靠在会议室的转椅上,眯着眼睛去看外面的夕阳。
他头一次觉得连外面的落日都是这样赏心悦目。
男人像是一个等不及的毛头小子似的,他按下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叶舟自己现在就准备回时宅,让司机到楼下等着。做完这件事之后,时闻野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地歪了歪头,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时闻野,你居然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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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开的很稳,时闻野把后座的挡板升了起来,他今天连着开了三场会,确实有些疲惫。回到时宅还有一段时间,时闻野靠在座椅上缓缓阖上了眼睛。
他平日睡眠质量并不好,噩梦频频,就更不要提这种细碎的小憩时间了。
但今天不太一样,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齐书白的时候。
他和那个男人的初见并不是在继母南清风的葬礼上,确切的来说,要比那早的多得多——
时闻野的母亲是军人独女,生下孩子后便撒手人寰,时闻野的外公便把对女儿所有的宠爱和亏欠都弥补在唯一的外孙身上。
而自小过着众星捧月般生活的时闻野并未外露自己娇纵恶劣的性格,反而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听话懂事,这更让家里的长辈对这个自幼丧母的孩子多了三分怜惜。反过来这也让时闻野深谙“听话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所以,在他手腕还未强硬到可以无视所有人之前,他一直都是那个完美的时家小少爷。
而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一个贫民女子交往甚密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自己年迈的外祖父身边,轻轻用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说道:“我能理解的,外公,我的父亲也过了很多年没有妻子的日子了,您都知道的。”
而他的视线却穿过白发苍苍的老人,直直地盯着照片上那个漂亮的,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那个贫民窟女人的长子,叫做齐书白。
照片上的少年表情有些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有些波澜不惊地看着镜头,可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像是随时都能氤氲出水汽似的,带着易碎的雾感。
时闻野不动声色地舔了舔牙尖,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那个名字。
齐、书、白。
齐、书、白。
齐、书、白。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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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说的那个初中到了。”
时闻野对司机点点头,他外公提前已经和学校打好了招呼,那个大腹便便的校领导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他,不过他拒绝了领导的陪同参观,自己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