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兰朗随意地说。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对面这位实在太安静了。和他想象中差不多，不太起眼的男生。穿着一身黑，因为洗涤程度不同又略带色差。卫衣领子和外套别着了，把那张脸挤得更小。
做完自我介绍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转来转去，停在某一处。
兰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窗外有辆卖糖葫芦的推车。
“你很缺钱吗？”
小桥点了点头。
难怪他们会坐在这——一家几乎被初中生占领的nai茶店里。空气里漂浮香Jing味，窗玻璃喷上了麋鹿和铃铛。
他决定速战速决：“你主要看一下，第六条和第十三条；8000元底薪是需要绩效全勤才能拿到的，其中不含税收和保险金；但你放心，平台有保底机制，只要你播，一定会有人订阅。打赏获得的酬金，主播和平台五五分成，结款到账大概是3个工作日。”
“还有一点是，我现在和你签的是一年的合同。”兰朗戴上眼镜，“一年期限内，你不能在其他平台进行同类直播；就算不要底薪，一月也要保证至少10个小时的播出。如有违背，平台会没收你的全部收入，还需要缴纳违约金20万。”
这个数字让小桥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带了身份证吗？”
男孩掏出证件递给他——陆小桥，居然是他的真名。照片无辜地望着他，服务员在这时端上一杯热巧克力。
“你不喝吗？”
陆小桥脸一红，摘下口罩，捧着杯子小口啜饮。
当然不会是美若天仙的长相，但他挺好看的。不在兰朗的审美里，很乖巧秀气的一张脸。脸颊有点rou，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而且总是含着一汪水，黑溜溜像两颗葡萄。
“你不考虑露脸吗？”
陆小桥差点呛到，连忙摇头。
“没关系。”兰朗说，“既然签了字，我希望你今晚就能开播。”
“……今晚吗？”
“不方便？”
“我要上班……上午我是请假出来的。”
兰朗挑眉：“今天是周六。”
“餐厅……会很忙……我晚上没有时间。”
“是这样。”兰朗说，“我个人建议，你把服务员之类的工作放一放。如果你经济很困难，我个人可以给你预支三个月工资。今天是圣诞节，晚上8点平台有活动。如果把这个时间段作为你的首播，对前期积攒粉丝有很大的帮助。”
“……是吗。”
“还有，我建议你换个艺名；小鹿比小桥要好。”轻浮，而且让人想入非非。
“好、好的。”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想……”陆小桥小声说，“想预支三……两个月的工资。”
“没问题。”兰朗做了个手势，“我看看……资金大概中午打到你账上。同城送……下午四点你要在家，收一个包裹，我会给你一套拍摄设备、还有服装和道具。”
陆小桥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兰朗喝了口柠檬水，一阵奇怪的苦味，“你能接受的尺度？”
“什么……尺度。”
“虽然合同上没有明确规定，我也不会强迫你。但只是摸一摸看一看，可不能让观众掏钱；我看你……24岁？看着不像，你有性经验吗？”
“……有的。”
“所以道具插入可以接受？”
虽然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大，陆小桥还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才红着脸点头。
“好，那就这样吧。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们握了握手，男孩的手冰凉柔软。出门时，兰朗叫住他，从糖葫芦摊上摘了一串缀着大颗草莓的。
“吃吧。”
他漫不经心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但对方双眼水润地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样子几乎让他悲伤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兰朗对他笑笑，“我们会赚大钱的。”
送走陆小桥，他紧急采购了一批服装道具。圣诞主题现在供不应求，还得单独调货。安排好一切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兰哥，今晚怎么搞啊。”助理丹尼也是火烧眉毛，“佩佩那边坐地起价，60万才肯播。”
“怎么，60万给不起？”
“不是啊，大哥……他还要热度倾斜，要百分之八十的投放率。”
“他妈的。”兰朗直接气笑，“平台是他开的还是我开的？”
“他确实粉丝黏着度高……总榜前三都给他砸过。不过开了这个热度倾斜的口子，其他主播怎么搞？”
“不用管他了。”兰朗说，“他爱播什么播什么，今晚推新人。”
“……哪里来的新人。”
“你赶紧回去预热，无图透新人主播。”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