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寒冬腊月,冷风刺骨。
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Yin沉着,无声的昭示着雪将到来。
若是以往,叶云绝还有兴趣温上一壶酒,邀上好友,再撑上他自己做的破烂小舟,去那些个出名的湖泊上赏一赏人间雪景,聊一聊近来仙魔两道的趣事。
可如今,他也是倒了血霉,被一个叫程锦的仙道愣头青盯上了,若是今日运气不好,他就要成别人口中的“趣事”了。
叶云绝捂住伤口,却已经止不住血了。
鲜红的ye体从他的指间冒出,侵染了大片的白色衣衫。
风好像更冷了。
他忍不住咳嗽几声,虚弱的倚靠在了这片荒山的一株树上,用力的呼吸着。
还不能停下……叶云绝模糊的想着,程锦那愣头青是那老头的徒弟,身上一定有追踪的法器,他还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一定会被追上的。
可是,他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一下,这天杀的正人君子,为了一定要除魔卫道,已经把他手里的底牌都逼得用光了。
他已经到穷途末路了。
“叶云绝!还不快束手就擒!”
果然,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程锦就追了上来。
叶云绝干脆不再支撑他这破败的身子,就地一坐,笑了起来。
“怎么?程锦,你到现在还想把我抓回去受审?”
程锦御风浮在空中,毫不犹豫的一点头,“虽然你这等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但若不将你罪名细细列出,昭告天下,又怎么能服众?”
“服众?”叶云绝只觉得好笑,笑得他呛咳出一口血沫,“在这么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居然想与所有人细细的讲道理哈哈哈哈……”
程锦拧着眉不回话。
叶云绝笑了会儿,也觉得累了,他拂开遮挡在他眼前的那几缕碎发,露出被血染透的眉眼,轻缓决绝的说道:“程锦,今日是我栽在你手上了,我认。”
“但是来日,你最好不要栽在我手上。”
程锦心头一惊,正要去阻止叶云绝的自爆,却已经来不及。
轰然一声巨响,连带着这荒山方圆百里地界,都随叶云绝原本的身体一起,灰飞烟灭了。
叶云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拍着门叫醒的。
他捂着额头,还没从自爆加夺舍的虚弱中缓过神来,就见得一气势汹汹的女人破门而入。
“若画,你怎么回事?!都这个点了,王公子已经在赏花阁等的急了!”
那女人一边质问叶云绝,一边伸手去拉他。
他皱紧了眉头,本不想被这女人拉扯,可奈何他此刻如此虚弱,竟连一个毫无修为的女人都能随意摆布他。
叶云绝吐出一口气,暗想,此刻是他势不如人,他忍了。以后他会加倍讨回来的。
那女人从床上拉起叶云绝,嘴上也不消停,“我说若画你是不是不想赎身了?竟然敢放王公子的鸽子!”
赎身?叶云绝眉头微皱,之后他才从记忆里挖出了他这次夺舍的人的身份。
小倌,他夺舍了一个青楼里的当红小倌。
那他现在岂不是要被拉去接客?!叶云绝悚然一惊,抬起头正好看见这房里摆着的铜镜。
镜中人生的极美,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微皱的眉头好似春风扶柳,不自觉便透出一点哀怜。若从脸上移开,往下看去,也是美不胜收。细长的颈子,小巧的锁骨,不堪一握的腰身,以及那双细瘦的长腿。
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如果这不是他的新身体,他可能会有兴致好好欣赏一番。
但这就是他的新身体,他可能会顶着用几百年的躯壳。
他可真是倒了几百年的血霉了!叶云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倒吓了那女人一跳。
“若画,怎么了?难道你生病了?”
那女人轻抚着叶云绝的背,想给他顺顺气,但反倒让他更加难捱了。
因为叶云绝突然意识到,他这具新身体很可能是被调教过的!仅仅只是有人在他后背上轻抚了几下,明明没有任何的情色意味,却惹得他下意识的颤抖。
甚而连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该死!叶云绝咬牙,这夺舍的人选未免也太不对了!
就在他懊恼之时,又一个人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穿着破布衣,年龄看着也不多大的一个小少年——或许只是这里的小厮?叶云绝想,可最好不要是来催他去见什么王公子的。
“若画公子,王公子那里,你不用去了。”
叶云绝松了口气的同时,他身边的女人倒是气急了。
“什么?!王公子明明是专程点的若画!是谁敢抢若画的客人?!是不是那个……”
“风荷姐,没有什么抢不抢客人,大家都是各凭本事,你也别把话说的太难听了。”那小少年竟突然高声起来,打断风荷的话,“这次是若画公子自己不争气,风荷姐你也别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