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前来侍奉仙尊。”小仙君在五步外站定,声音里似是带着点微妙的挣扎。
小仙君模样周正,剑眉星目,正是戚落晚平时最喜欢的那一挂,此情此景却一阵尴尬。
这小仙君一副目不斜视、故作淡定的清衿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穆云平那臭小子给他拉了皮条,他要对着这小仙君巧取豪夺一番哩!
还什么“侍奉”!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戚落晚从灵泉中起身,披上外衣,不紧不慢地系上衣带,“浮潜掌门是你何人。”
“掌门是弟子师祖。”
戚落晚两次问询身份,这小仙君却并不提及自己名姓,态度冷清的样子,戚落晚自觉没趣,只遣这位在十半刻步外候着。
半刻,穆云平回来,把灵草灵药一股脑地扔给戚落晚,语气仍是愤愤:“怎么就没吃死你呢!”
戚落晚被砸了个满怀,骂骂咧咧地:“你小子怎么一天到晚死死死的?快点来伺候你爷爷,还等着喝酒呢。”
虽是如此说,戚落晚炼化完这些灵药已是月上中天,面色似是略红润两分,总算有了些许人气。穆云平虽是护法,却似丢了大半条命,起身时甚至踉跄了几步,面容难得正经:“鉴止,若是……不过百年之期了,真到了那地步,你如何打算?”
“屯其膏,施未光也——”
穆云平还欲再问,戚落晚却已摆摆手,大步踏出这鲜有人至的浮潜灵境,孤影潇潇。
不想出了灵境,那小仙君还守在外,戚落晚略一点头,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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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潜派戚落晚来得日渐频繁,半月一旬便去浮灵泉一回,穆云平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日,出灵境正是金乌将坠之时,戚落晚自然地准备蹭一顿饭再走,却嫌弃穆云平得紧,低声斥:“皱什么眉,还没到你哭丧的那天呢!”
一面转向静立一旁的林倚暮,朗声笑道,“小仙君,在下见今日晚照熔金,心喜非常,不知可否有幸,在此良辰美景之下开怀一醉?”
“仙尊稍候。”说着恭恭敬敬行礼,退下传膳去了。
每回戚落晚一踏入浮潜山,不多时,后面便缀着个乖乖巧巧的小尾巴。他闭关,小尾巴就安静守着;他闲晃,小尾巴后面跟着。
一来二去,戚落晚总爱逗逗小尾巴,小仙君寡言,偏每回都正经乖巧地应他,让干什么干什么,有趣地紧。
穆云平自是早就将林倚暮身份名姓告知戚落晚,还暗自不解,他这小师侄在门派内十分不简单,在戚落晚面前却如此恭敬乖巧。
“嘶,你扯这么一大段文绉绉,人家都不兴搭理你的!”
戚落晚回首给他一肘,“滚远点,别坏我好事!”
“嗯???”
“你你你!你说什么??”
“什么好事!你怎么这么禽兽?!!”
戚落晚扯着他,“你小点声,小点声!我干什么了!禽兽什么禽兽!”
“人家差了你两辈!你瞧瞧你那副嘴脸!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戚落晚不以为意,“哼,你还差我一辈呢,不照样在这对我大呼小叫。”穆云平无语,愤愤拂袖而去。
戚落晚并未理他,人模人样地正正衣襟,翩翩然寻他那林小仙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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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花台。
在外周正有节的鉴止仙尊,这会儿看起来极平易亲和,眉眼勾出一幅笑模样,风度倜傥,眼尾一粒殷红似盛满了熔金晚照,“小仙君,花好景好,可否赏脸陪在下小酌一番。”
林倚暮静立一侧,闻言接过,一饮而尽,毫不含糊,又恭恭敬敬、低眉敛目将酒杯奉还,照样一板一眼一声不吭。
像一根不解风情的棒槌。戚落晚无语片刻,默默吐槽道。
却不知他面前这林小仙君,独独在他面前这般无措,整个人紧绷着,一行一动唯恐惹了他不快,却又不知如何为好,只得克制拘谨着。
戚落晚抚上他侧脸之时,林倚暮呼吸都不自主僵了一瞬。回过神来,才发现戚落晚只是替他拂去肩头落花,呼吸一松又不由惋惜。
戚落晚自是察觉,暗自笑这小仙君这般有趣,顺势拉过林倚暮,靠着自己身侧坐下,“一时不察,喝得有些多,头晕眼花,还劳烦小仙君借我靠靠。”
林倚暮半边身子都高度紧张起来,耳畔那带着酒气的清浅呼吸被无限放大,又随着那人调整坐姿,扑在他颈侧,痒痒麻麻。
戚落晚一番动作,将自己半个身子埋进青年怀中,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地逗着青年说话,“这鹤舞酿回甘绵长,真似晴空鹤舞,缭缭绕绕地,小仙君以为如何?”
“嗯。”林倚暮低声应道,似敲冰戛玉。又怕自己如此寡言败了戚落晚兴致,又补充道,“醇馥幽郁,自是余韵无穷。花台日暮,杯酒言欢,更让人沉醉。”
戚落晚难得见他多言,兴味更浓,“倚暮所言甚是。”
林倚暮一时怔住,他曾经无比痛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