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唐俊生今天这一遭,江从芝对着陈由诗又多生出几分无所适从。随着门被他一关,江从芝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她听着陈由诗的脚步慢慢走近,他会是什么神情?生气?愤怒?还是毫不在乎?
“怎么?唐俊生一走,你的魂也跟着走了?”陈由诗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发顶问道。
江从芝忙摇头,抬起头说:“不是。”
陈由诗看着她圆圆的杏眼,想到之前唐俊生嘲讽他的话,轻轻叹了口气:“你怨我吗?”
江从芝是没想到他这样问她,怨他?怨他什么呢?即使是她知道了他的盘算,知道了他别的心思,那又如何?毕竟是陈由诗将她拉出来的啊。江从芝摇摇头:“陈先生能把我从李济那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陈由诗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感的模样,陈由诗心里升起一些莫名的烦躁,他讨厌她这种乖顺,他想念刚救她出来的时候那种她把自己全都交给他的感觉。陈由诗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问:“你下面还疼吗?”
江从芝摇摇头:“不疼了。”
陈由诗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睛,知道她心里定是在猜想自己要做什么。她与唐俊生在一起时定不会如此小心翼翼,甚至直到今天她还能在睡梦里叫他的名字。陈由诗按不下心中烦闷,偏开头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江从芝眨眨眼,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陈由诗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但心情确实好不起来。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对待主人的模样,恭谨温良,也就只有在床上才能撕开她那乖顺的面皮。凭什么那个唐俊生就能丝毫不费力的得到她所有的情绪?
“伯曼先生?”
陈由诗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短呢子外套的男人,男人不太高,三十出头,鹰钩鼻在他脸上格外显眼。“铃木先生,好久不见。”
铃木咧开嘴笑了笑:“我正要去红花馆,伯曼先生也要去吗?”
陈由诗想了想,点点头:“索性无事,过去瞧瞧罢。”
铃木嘿嘿一笑,说道:“双珠我已经收到了,伯曼先生当真舍得,可是因为得了别的美姑娘?”
陈由诗轻笑一声,性质并不高:“怕是得不到。”
这乔治伯曼又有钱,长得也好看,出手也阔绰,铃木是想象不到他有得不到的女人的。铃木扬扬眉:“我记得有一个姓周的先生,对教训女人这方面极为擅长。不如让他出面,到时候你再来一个英雄救美…”
陈由诗微叹一口气,摇摇头:“救过了。”
铃木语塞,笑了一下说:“那定是没有受足了苦头…”他看了一眼伯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索性便不再提这个话题,转口安慰说:“一会儿双珠也过来,伯曼先生可以让她好好伺候伺候。”红花馆的建成,里面少不了乔治伯曼的出资。最初这馆子见成是为了经商的人互通便利,因为地址隐蔽,里面服侍的人嘴都严,逐渐也就变了性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不一会儿就到了地儿。从外面看,不过是上海租界里万千房屋中普通的一栋。敲门声两短一长、一长两短,不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穿过大厅往里走一扇门,又从右手边的楼梯往上走两层,门一打开,入目的便是宽敞的平层,有六七张宽大的沙发随机分布,中间有个圆形的小台子,台子上有个裸体女人被红绳子绑成向后弯曲的姿势,一旁还站着一个东洋人,正挽着手里的红绳。
在场的商人不太多,大概只有五六个。有两个正站在离小台不远处交流,另外一波人坐在沙发上正埋头商议着什么。此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纷纷抬起头望过来。
“伯曼先生!好久不见!”
“铃木先生!又来了啊?”
因为会馆隐秘,服侍的女人又都是被调教过的,这些商人多数也愿意到红花馆来谈事情。此时见了二人,自然是纷纷起身寒暄打招呼。
其中有一人扬了扬下巴指指台上的女人说:“这是铃木先生找的东洋最好的绳师,上面的女人是伊文思先生前几日送过来的,可新了。”
陈由诗勾了勾嘴角:“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顺便过来看看,可没有玩女人的心思。”
“红丸这么热销,还能让伯曼先生透气?”另一个人笑着拍着马屁。
陈由诗又简单和他们附和两句,幸好这几人都是有正事要谈,不一会儿便又回了沙发上聊自个儿的了。
铃木和陈由诗也找了个沙发坐下,有两个穿着露大腿根的短旗袍的女人推着调酒的小车就走了过来。这些女人都是红花馆养着的,也都是熟面孔了。
“还是金酒吗?”那个推车的女人看着陈由诗问道。
陈由诗点点头,接过女人手中的琉璃杯子。
铃木一边喝着手里的威士忌,一边和陈由诗聊着自己最近的洋钿生意,一边留下了一个女人在身边把玩:“这生意做来做去还是不如卖烟草赚钱。”
陈由诗浅笑一声摇摇头:“烟草是赚,可哪个军阀不是虎视眈眈盯着?想在他们地皮上卖,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