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白骨瓷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灰,曲斐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门外一群人嬉笑着推门而入,却纷纷被屋子里的烟味呛地咳嗽了起来,夹着嗓子埋怨曲斐抽烟多。
曲斐笑着赔罪,桌子上散着他从定制甜品店买来的甜点,他昨天没来怕有人钻这个空子撬他的熟客,所以总要买点东西打点一下。
众人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只是调笑了两句便揭过去了,没真跟曲斐置气。
正在一群人欢欢喜喜吃甜点的时候,木轩拿着一个本子走了过来,他们记考勤,有个顺序一个人管一天的考勤,轮着来,所有人都写个全就过去了,只有木轩逐一记过去,如此较真,不让人生厌才奇怪了。
木轩靠过来问他怎么抽这么多烟,一般候场的时候曲斐总是拿着一根烟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今天都抽了大半盒了,覆满了烟灰缸。
曲斐皱着眉掐了烟,不过就帮了他一次,他还真贴了过来,麻烦死了,曲斐讨厌任何想靠近他,流露出善意,试图拯救他的人,因为那很虚伪,尤其是今天,在他和刘阳闹掰之后。
他笑着敷衍木轩,说只是今天很想抽烟,笑着打发他去吃点心。
木轩似乎是没有听出他的不耐烦,看着一点点掉落的烟灰,问他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
曲斐看着木轩认真关切的眼神,那里面有着极为纯粹的关切和想要贴近他的情绪,他哑然失笑,这孩子真好笑,流浪猫似的,感受到一点温暖就傻乎乎地躺下献上自己腹部柔软的皮毛。
他之前很嫌弃余靖总是想在欢场里找不染尘埃的小白兔的想法,因为在婊子窝里面找白莲真是蠢透了,但今天他看向少年亮起的眼眸,脑子里的灯一下子点亮了,余靖的声音响起,这不是找到了吗。
曲斐答非所问地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金主,他肯定特别喜欢你。”
一瞬间木轩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压了唇角,问:“哥要给我介绍别的男人吗。”加重了“别的”这个词的咬字在曲斐听来分外刺耳。
曲斐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继续推销着余靖,道:“那个人对情人挺大方,事也不多,长得还好看,你应该能轻松不少。”
木轩看曲斐一脸无所谓,也想装作不在乎将话题继续下去,嘴角抽动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道:“哥我不做这类生意的,我想跟喜欢的人。”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他耳尖有点红,不安地躲闪着,又忍不住去看曲斐的反应。
曲斐看着听不懂他言外之意,或者装作听不懂的木轩,咬烟蹙着眉勾出一个浪荡的笑:“哎呦,还是高材生纯情,不像我,给钱就能Cao。”
木轩听到这句话时像被劈了一个惊雷,愣在了原地,曲斐从未对他恶语相向,木轩不懂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曲斐看着他灰败的脸色,顺手掐灭了烟,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吐着信子,轻声说出更恶毒的言语:“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说完曲斐就扭着腰,妖妖调调地走了。
只留下木轩一个人呆滞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曲斐离开候场时室跑来吧台透气,他掐着眉心点了一杯酒来压制自己内心的烦躁,一天之内两个不识趣的人捧着一把真心非要让他看看,这种被善意包围于他而言不比将一把玻璃渣兜头洒在脸上的感觉好多少。
看着刘阳,木轩那少年瞳孔燎原的火光里映出他破败腐烂的脸,他总会生出一股恨意,他讨厌他两个眼中的自己,那个恍若能得到救赎的自己。
每到月末妈妈桑总会待在候场室翻每个人的业绩表,当着所有人的面,边翻边敲打他们。
妈妈桑指尖夹着一根烟,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脚尖上的高跟鞋要掉不掉地晃着,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手上的纸,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人人都如临大敌,紧紧揪着弦,心脏随着妈妈桑每一个微小的举动剧烈晃动着,曲斐却懒洋洋地趴在酒柜上,他一向没心没肺,除了钱对什么事都无所谓。
“曲斐啊”妈妈桑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
众人探究地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曲斐被这箭羽弄得不自在,略微直起了腰,听着他的下一句。
“那个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的穷小子,最近不来了?”
曲斐脸上表情一僵,自从他和刘阳做了之后,他就没来过。
“不来更好,就那点钱根本不够看。”
妈妈桑轻声哼笑了一下,道:“苍蝇rou也是rou。”像刘阳这种人,他们一般都是拿温言软语哄着,谈感情谈未来,一点点撬钱,到最后被骗的倾家荡产负债累累的比比皆是,都是惯用套路,众人都不瞎,看刘阳追曲斐的那个架势,骗个几十万,上百万根本不成问题,妈妈桑这是在埋怨曲斐放了刘阳这只肥羊。
曲斐突然想起那个自己被无数亲昵欢喜的吻吻醒的那个早晨,刘阳干净的侧脸在阳光下,温柔地让人忍不住沉溺,也就是那一刻,刘阳对他的爱意将要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