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砖石路上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水渍,在阳光下慢慢化作水蒸气飘到天上变成云朵,有一片枯叶从树上落下,晃晃悠悠地飘到井盖上,被钟奕踩了个稀碎。他一手拎着菜市场采购的食材,一手给苏洲发微信,单手打字不方便,他选择发语音:“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说是家其实是钟奕的家,不是苏洲的,因为对于苏洲来说那小小的屋子只是一个旅店,而他也只是旅客。
往上翻了几条,满眼的绿色方形框,只有寥寥几个白色框,两人的态度差别昭然。车子前段时间出了事故送去维修了,钟奕的猫咖距离菜市场有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菜市场距离公寓又是十几分钟,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掰一半分开听上去就没有这么累,所以钟奕都选择步行。一路上手机有振动他都会看看是不是苏洲的回复,但都只是一些软件的推送。到家后钟奕的鼻尖和额头已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开门后一股水仙花的味道钻入钟奕的鼻腔,比平时的要浅淡很多,毕竟它的主人已经时隔多日没有回来了,而钟奕是个Bet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很低,自然闻不到多少,可仅仅是这能闻到的残留的一些都让他觉得安心,钟奕知道自己是病了,他对苏洲的依赖病入膏肓。
清洗了食材后煲了玉米排骨汤,又着手做了糖醋鱼和麻婆豆腐,最后再炒一盘翠绿的小白菜晚餐就算完成了,这些家常菜钟奕得心应手,小时候跟着王姨时就耳濡目染。做完了这些以后苏洲依旧没有回复,钟奕抬头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六点。他将菜用保温罩盖好就坐下开始刷微博了。关注的情侣博主发了动态,钟奕点开后看见的是婚礼喜讯。这对情侣同他和苏洲一样是Beta和Alpha的特殊结合,这也是苏洲关注他们的原因。钟奕看着他们的日常总能代入到自己和苏洲,即使苏洲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看着屏幕里新人洁白的西装和夺目的婚戒,钟奕想他和苏洲有一天会结婚吗?可是苏洲都不在朋友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伴侣,又怎么会和他结婚呢?钟奕又想或许再等三年五年十年,他们之间总该有进展,那时候他们俩都不再年轻,往最坏的结果想,苏洲就算还是不爱他也会念及他从少年起就追随他的脚步纠缠至今,总不会对他太狠心,这强求来的姻缘哪里这么容易圆满,总要历经一些磨难才能修成正果。
这些想法让钟奕有些心烦,窝在沙发上挑了部法国电影看,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个很久都没出现的人,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斑驳的树影笼罩着少年,将他的脸遮住了一部分,让本就看不清的容貌愈加神秘了,同以往的每次梦境一样他依旧抬头对着钟奕笑,两颗虎牙尖尖的,酒窝深的可以酿一坛美酒,让人心里有一点痒痒。钟奕突然很想一睹这个少年的真容,可任由他怎么努力去看都是模糊的,他有见过这个人吗?有一点像苏洲,但可以肯定不是他。可这么明显的特征为什么想不起来是谁呢?少年在哗哗流水声中说了什么,可水的声音将少年的声音都盖住了,钟奕听不清,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湘江昼夜温差大,一层凉意顺着月光攀上钟奕的身体,生生将他从梦境中唤醒,天色已经漆黑,钟奕开了灯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起身摸了摸保温罩发现菜有些凉了,正准备放进微波炉加热手机又响了,是苏洲的微信语音:“A苏洲:晚上不过去了,有事要…”钟奕心想,怎么这么没耐心,连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
苏洲的微信本身就是置顶,没必要在开头加上A,但钟奕不好意思加个爱心或是备注什么rou麻称呼,才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区分苏洲和其他人。在独自一人时钟奕很随意,苏洲不回来他就热饭就冷菜将就着吃了,洗碗后钟奕简单地收拾完厨房,将剩下的汤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入冰箱,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十点多了,钟奕依在门框上点了支烟,屋子中的水仙味道被薄荷烟的味道遮盖了不少,钟奕有了想在屋子里养一盆水仙以假乱真的想法。这么多年来钟奕一直是主动方,初见是在湘大的林荫道上,十九岁那一年的夏天,钟奕从路的这一端看那一端,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阳光下有两个少年立在路旁,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但钟奕一眼就看见了苏洲,阳光铺在他的碎发上,像金箔被碾碎了洒在上面,他侧颈垂眸与那人交谈着,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彼时的苏洲一如当下美的像一幅画,钟奕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像要跳出来似的,好看的皮相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对他心动呢,钟奕想不清便不想了,只当自己是个肤浅的人。苏洲总是被众人簇拥着,即使在Alpha中也是人群焦点,这样的天之骄子普通人怎敢轻易高攀,可偏偏钟奕是只敢做梦的癞蛤蟆。
原先睡过一阵,钟奕此时全无困意,逛了会某宝下单了毛孩子们的猫粮,正打算退出界面就弹出了来电显示,是叶枝打的,一接通就是叶枝鬼哭狼嚎的声音:“哥,快来接我,他们想占我便宜……”话筒的另一边声音嘈杂像是酒吧,钟奕皱着眉道:“你在哪里?”“夜宴……”钟奕匆匆忙忙套了外套下楼,人都到楼下了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在维修,在软件上打了车到达目的地,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醉鬼omega和几个Alpha拉拉扯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