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蠢毙了。
倒霉的视频剪辑师,尼尔·布莱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正在他的脑子里讽刺地说道。
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称职的视频剪辑师,他要做的本该是坐在他那间狭窄又破旧的房间里等着导演和女主持人发来他们装神弄鬼的原片,而他则会在接下来的三到五个小时内,在他那又破又慢的电脑前绞尽脑汁地将女主持人尖叫着抖动胸部的画面剪辑成成片然后发布——而不是躺在这个又硬又冷的地方等着发霉。
如果不是他们的女主持人临时有事(那位金发小甜心现在大概已经和男朋友到世界的某个角落度蜜月去了),她现在可能已经在导演的指示下开始假哭,她会眨动着她那双被睫毛膏涂抹得像是死苍蝇腿一般的睫毛,双手环抱着她那对用美元堆出的大nai子,然后用那仿佛在床上叫春的语气对着镜头说“我感觉到了……它就在附近……天啊……它就要来了!”
……好吧,他一个大男人是真做不来这个。尼尔干巴巴地想道。
所幸这次那位暴躁的导演并没有让尼尔戴着耳机听他指挥(或许他已经对这个木讷的年轻人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告诉他“自由发挥”,以及“尽可能表现你的不适和恐惧,哪怕那里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听起来可真简单,是不是觉得这个导演真是慷慨又和善极了?好吧,如果忽略对方连续奴役尼尔三天三夜不付加班费又咆哮着让尼尔替补上镜否则就让他滚蛋这几点,单看他对待之前那个美女主持的殷勤态度,那他确实是挺和善的。)
尼尔努力地感受了一番,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唯一的不适可能就只有他那因为久躺不动而僵硬的背脊,可他总不能对着镜头说“天,这地方真的太可怕了,我的背都躺得僵硬了都没事发生”,所以他只好假装揉揉自己的手臂,转头对离自己最近的镜头小声嘀咕道:
“我觉得这里开始变得有些不寻常的冷,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从你的尾椎摸到后颈的感觉,我感觉不太好……”
干得好,尼尔!你已经成功把这期的灵异视频变成了一本低俗的三流恐怖小说,导演会为那暴跌的收视率感谢你的。
尼尔努力将自己蜷缩在那个狭窄而破旧的粉色妇科治疗台上,苦中作乐地想着。
他的模样其实并不差,虽然比不上女主持人那种人工美女吸睛,但他的五官是端正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Jing致,他遮盖在病人衫下的皮肤就像是日本人最喜爱的那种牛nai布丁——像牛nai那样白,像布丁那样滑嫩,虽然在摄像机的夜间模式下,他看起来惨白得就像是只飘忽不定的幽灵。
他病恹恹地躺在那张破旧的治疗台上时,看起来就像是这个闹鬼之地的传闻本身——破旧的妇科医院,难产而死的苍白女鬼,在夜半时候出现在她死前躺过的治疗台上,不甘而怨恨地等着下一位受害者的到来……
而此时这个苍白的“女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他看一眼手表,上头显示凌晨两点半。
好吧,时间还早得很,考虑到接下来他还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他想或许导演不会介意他现在小睡一会儿?
尼尔迷迷糊糊地想着,他甚至还琢磨了一会儿要怎么剪辑才能让自己睡觉的片段显得更Yin森一些——或许他能加一些镜头震动的效果,这能让观众以为他睡觉时有什么东西在摆弄镜头,啊,加一些模糊的白影特效也不错……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他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睡着了。
就在这朦胧间,他听到了一声非常小声的“咔擦”声。
尼尔几乎是在声音响起时立刻瞄向了他膝盖底下的腿托,哪怕他那双缺乏维生素A的眼睛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这感觉十分奇怪,因为尼尔起先并不知道那道声音是从他膝盖处发出的,可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那处,仿佛他的潜意识早就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这让尼尔感觉到一丝不适。
你有些神经过敏了,你会望向那里只不过是因为你可悲的脊椎只能允许你望向那个角度——他听见心中的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尼尔被说服了,于是他努力无视掉心中的那股异样,艰难地试图翻转身体,想让他那可怜的脊椎好过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重复播放起先前取材时,他所阅读到的关于这个闹鬼之地的记载:
【根据某个“可靠的消息源”声称,这家位于梅弗里山庄,号称贵妇医院的妇科医院其实曾经是某个邪教组织的据点,而证据就是于90年代后期这里曾经发生大批孕妇在同日难产而死的诡异事件,他们相信那是邪教徒在利用产妇进行献祭,目的则是为了让他们教会所信仰的“天使”再度降临世上。
虽然当年的邪教已经被歼灭,但根据这附近的居民口述,这里每晚仍旧会有身穿着病人衫的孕妇白影在附近徘徊,尤其是那间号称“闹鬼中心”的六号手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