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可以接纳他作为一个好用的工具,却绝不可能真正承认他的身份地位。
他独断地宣布,然后将木杖砸落下去。
柯泽拆出一双崭新的橡胶手套,拉扯形变后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贴合在他的手上,松开手时橡胶回弹到手腕,发出“啪”的响动,微小而清脆。这是他的工作习惯,并不轻易让自己和被处刑人产生过多的皮肤接触,说到底是一种心理上的洁癖,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今天和殷南发生不止一次的肢体触碰。
他所说的话对于殷南而言有些露骨的羞辱,以至于从被掌掴的左脸处,从眼尾一直滚烫到了右边的脸颊。在这里,他们的地位并不平等,这样不平等的感觉是久违的熟悉,多年前他站在柯泽面前时也是同样自惭形秽。没有人能够逾越世家身份的鸿沟,殷南是平民出身,一路靠着无与伦比的优秀才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但是越往深处走,他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掌掴的时候,还有试着用指枷的时候。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看到殷南脸上肿起的掌痕,好像他的指尖也挥之不去那种滚烫的触觉。或许是捕捉到新奇猎物时候的冲动,他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他已经厌倦了接到惩处单,枯燥无聊地执行。被处刑的时候无一例外,所有人的反应都暴露出最难堪的一面,而今天的这项工作,却全凭他随心所欲。
小叶紫檀新磨成的刑杖,他在琳琅满目排列出的刑具中最先挑中了这个。和量产的普通刑杖不同,这一柄从挑选木料到打磨都是柯泽一手制成。比普通檀木更高的密度让这根刑杖更加沉手,原材料的稀缺也注定不会是随意拿来使用的工具,很适合作为一次简单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开场。
直到柯泽停下,身后的痛楚还在一波一波地
半身伏趴下去,双手被锁在最前端,紧接着脚踝,膝弯,后腰,任何可能产生移动的位置都被牢牢捆缚住。柯泽一直走到刑台前侧,拉着他的短发,逼迫他抬起头看向落地镜面中的自己:“虽然疼痛并不是今天探讨的唯一话题,但还是先从打肿你的屁股开始。别低头,将军,好好看着自己是怎么挨打的。”
殷南手指紧紧握住刑台边缘,原先右手的伤让他不敢过于用力,然而刑杖落下时身后的痛盖过一切,他仰起头大口呼气,双手交错握着,“呃啊……”细碎的承痛声从喉头滚落,又随着紧紧抿起的双唇消失于无形。
柯泽打得很快,并没有给予他足够的时间消化疼痛,一层层累积和叠加,冷汗顺着额头落入脖颈,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似乎这样可以抵御不留情面的责打。以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自己臀面高肿,而身后臀尖已经被打得泛出瘀紫。那是被打得最狠的位置,几乎每一下刑杖都会在臀尖交错,皮下涌出点点血色,好像很快就会被打破。
是姿势问题,殷南立刻反应过来,逼迫自己睁开眼看向镜面,正对上厚重刑杖砸在他已经光裸的臀部,但是晚了。伴随再次袭来的疼痛响起的,是柯泽毫无感情波澜的声音:“我会帮你彻底纠正这项陋习,在你为此吃够苦头之后。”
刑杖宽扁,三两下就足够覆盖住殷南的臀部,柯泽并不嫌麻烦,为了能够让伤势更加均匀,每隔十下都要换一边再次落手。深灰色的底裤被卷起来箍在腿根,殷南两团臀肉被拢得越发圆润,然而刑杖毫不留情地砸落,重重叠叠的板痕让受则处逐渐转向更深的红色。殷南咬着牙看向镜面,柯泽下手本就用力,刑杖材质更是让疼痛升级,每一下都好像叩进肉里去,让疼痛蔓延到更深处。眼见刑杖落下无疑对于心理更是压迫,仿佛是要警醒他更加关注身后的痛楚。双臀被无情责打,殷南眼见身后逐渐隆肿,腰臀相接的皮肤有着明显的分割,却无能为力。刑杖落在已经肿起的肉团上,痛觉更加敏感,疼痛逐渐变得难以忍耐。他受刑向来安静,直到六七十杖后才逐渐传出急促大声的喘息。
“砰!”是厚重木杖落在肿胀的皮肤上。
“是檀木,但是我需要更加细致的答案。”
摆明是一场骗局,殷南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回答正确,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更多可能性。木杖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身上,疼痛叠加,打满十下柯泽暂停,伸手扯下他作为遮掩的深灰色底裤。布料下的皮肤已经通红,板痕交错处浮起棱子。即使预料到最后一定会被剥光衣物,殷南还是低头闭上眼,不想承认自己如今在柯泽面前一览无余的现实。包裹手套的指尖按压在他臀上隆起的一道伤痕,疼,但是可以忍受。
柯泽满意地看到殷南始终保持目视镜面的姿势,因此他将刑杖搭在被高托起的臀上时,他也同样看到了殷南如释重负的细微表情。
“回答时间结束,翻十倍。”柯泽作出宣判,“还有,学长,你比我印象中更加喜欢明知故犯。”
“十下之内猜不出材料,那就翻十倍地打。”
疼,只是疼,和任何刑具材料没有关系,只是沉重的疼痛。“檀木。”殷南完全凭借对于刑具的浅薄了解揣测答案,他能感受到这根刑杖打在身上似乎比从前更痛,但是他将这一切归结于对于感知疼痛的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