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寥寥,流云寂寂,风止苑内夜阑人静,原本局促忐忑的两人就那么并肩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最后都不知不觉安然入睡了。春月多情,静照佳侣,有道是,为探燕侣莺俦梦,月色入户窥人眠。
第二日,两人在苑中用过膳,容霄便依照前言送林时清回去。二人虽与昨日一般同乘,之前那般的不安忸怩却好似消减了些,一路上笑谈闲话,倒也和洽。
自此后,容霄便常去集悦园寻林时清,或是如前时所说的教她骑马,或是带她去风止苑闲游,如此悠然怡乐过了大半个月,两人愈发熟稔。
容霓见她哥这些日子常不在府上,每日就像是一只被人牵了线的纸鸢一般,只盼着往外边儿飞,缠着他问了几回,容霄才将林时清之事讲与她听。容霓之前已听容霄与陆其思说过林勉之一节,她虽年纪小,却也明白了几分,是以心中并无芥蒂,亦欢喜万分的央着哥哥带美人儿姐姐来同她玩耍。
眼见与林时清日渐熟悉亲近,容霄便总思虑着要寻得机会同她提赎身之事,却又不免心怀戚戚。在他心里已将林时清看作珍宝一般,又一向知晓林时清并非乐于攀附权势之人,因此容霄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唐突了心中佳人,就这般怀着一腔子酸甜交织的思绪,日子转眼就到了四月初。
这一日午间,林时清在房中与沈月娘闲话。
沈月娘已知那位武安侯几乎日日来寻林时清,她亦是遇见了两回,见那武安侯年纪轻轻、俊朗不凡,且对林时清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沈月娘只当林时清听进了自己当日的提点,心中自是安慰。
清娘,那武安侯对你实是不错,一颗心像是粘在你身上一般。昨日他又送什么东西来了?我看你这屋子呀,都要被塞满了。沈月娘笑着揶揄。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林时清微赧然笑道。容霄除了总来看她,亦时常遣人送些东西,从女儿家的珠钗耳坠、胭脂水粉到九连玉环、机关匣子这般的新鲜物什,样样色色都有,赠礼不轻,情意亦重。
清娘怎得还害羞了,自是咱们清娘惹人喜爱,这武安侯才能这般挂心呢。 沈月娘捂嘴笑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放小了声问,武安侯可曾同你行了床笫之事了?
林时清讶然,小脸儿羞红,只摇了摇头。她一向以真心实意对待容霄,并未像沈月娘所提点的那般心怀利用之意,与他相处时自然是万事皆随心而动,且容霄极尊重她,亦不会强迫她做那事儿。
罢了,左右武安侯如今对你极好,沈月娘原知烟花女子多须在床榻之上拴住男人,但转念一想那武安侯瞧着倒是颇看重林时清,这桩事儿倒也不急,想了想还是又叮嘱道,只是若哪日行了周公礼,这避子一事可得做好,个中因由,想必你也明白
沈月娘正说着,园中管事却是敲门走了进来,那管事向林时清满脸和善的笑道,清娘现下可还得闲?我有桩事儿还想麻烦清娘。
沈月娘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又朝林时清递了个眼色。
管事有何事需我帮忙?林时清淡淡道。这管事便是当日得了吩咐、强迫她去与武安侯作陪的婆子,若不是Yin差阳错之间那武安侯恰是容霄,她还不知要落得怎样的境况。
这管事面露为难之色,嘴上却直接说道,太府卿家的公子点了你去陪侍。
这如今的太府卿名为蒋培,便是先前检举林勉之的那人。因其往日政绩颇丰且有检举之功,便由他补上了太府卿的位子。其子蒋贤乃一名副其实的浪荡子弟,原先他还知收敛,如今父亲位高权重,他便成日里眠花宿柳、欺男霸女,做尽了缺德事。
林时清闻言怔愣一瞬,面上作出薄怒之色,管事难不成忘了侯爷的吩咐?
怎会,怎会,往日不都循了侯爷的吩咐、把人全拦出去了吗,管事赔笑道,只是今日这人实在是逼迫得紧,我也是没了法子,不如清娘只去斟杯酒、略坐坐。
管事别难为清娘了,若她真去了,侯爷来日知晓必是要发火,管事也难交待。沈月娘向管事道,不如我去替清娘斟了酒吧。
哪有你这蹄子说话的份儿!那管事赔了半日的笑心里早已是不耐烦,便也不再装样儿,冷了神色向林时清道,我知道清娘不愿意,只是今日这客人实在推不了。说完也不管林时清抗拒,从门外叫了两个高壮的婆子,一同拉了林时清出去。
这管事虽是面上强硬,实则心里也担忧,若是能拦下今日之事,她自然也不想违逆武安侯的吩咐,只是如今这太府卿风头正盛,实在得罪不起。掂量了半天,她终是不敢惹怒了新任太府卿的公子,才一咬牙、过来逼迫林时清。
那两个婆子平日里便是做粗重活计的,十分强壮,如何都推拒不开。林时清被她们推搡拉扯着进了一雅间儿,里边坐着四人,主位上的男人便是那蒋贤,只见他满身绫罗、富贵逼人,只是满脸横rou、形容猥琐,一看见林时清便挂上了一脸邪yIn的笑。
林时清转身便想夺门而出,只是拉那房门却纹丝不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