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还在连绵不绝地下着,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湿腻起来,周身压抑的感觉让范无咎越来越没心思去直播了。下雨天真烦,他想着。
挂掉电话后范无咎打开手机去看了看外卖员的位置,那是个处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十字路口,就算是雨天也依旧堵车,范无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又大概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似乎没什么要紧的,看着已经变红的手机电量,范无咎自主选择了关机。
天空暗沉沉的,一点光也没有,范无咎住的这栋楼有点年代了,楼梯扶手上生满了红褐色的铁锈,昏黄的灯光照在漆黑的楼道口,延生出一些恐怖电影的气氛,不过范无咎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不需要拿手机照路,很快就适应了眼下昏暗的光线,本来就不太亮的吊灯还时不时闪动几下,范无咎抬头去看了眼被蜘蛛丝缠绕的老旧灯泡,心想:什么时候搬个家吧。
“外卖挂在门口,我等会去拿。”看见是外卖电话后,范无咎接起瞬间就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他语气很差,外卖员也不想触他霉头,应了一声就挂掉了,范无咎看也没看就把手机黑屏然后扔在一旁去了。
范无咎边想着,边把屋里的窗户打开好让那股泡面味散出去,外面的雨声也顺势大了起来,范无咎把手肘撑在门框上,抬头去望着阴沉沉的天,细细的雨丝飘拂在他脸上,他不由得一想:这么久没见了,他又在干什么呢?
范无咎给自己醒了下神,然后去门口把快凉的外卖拿进来,他再次回坐到电脑前去,食指点击在鼠标上,屋子又重新被电脑里纷繁杂乱的声音填满。只是仿佛有人要跟他作对一样,才没安静多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范无咎有些暴躁,任凭音响里吵闹的音
无咎只能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嗯,我知道了,你尽快吧。”
这算是两人少有的不愉快的回忆。
指节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让范无咎感到了一丝放松,但他还来不及沉浸到游戏里,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范无咎只能暂停手上的游戏,他有点烦躁地去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他。
屋里渐渐有些凉飕飕的,范无咎看了眼还没关的窗户,懒懒地起身去关掉了,他没管从窗户飘进来的雨把地板弄湿了一大块,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范无咎看了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手机被关机了还放在包里:“没电关机了,才到家还没充电,怎么了?”
鼻腔里原本清爽的空气被楼道里潮湿的霉味替代,范无咎推开家门后更是迎面扑来了一股油腻的泡面味,他人先是不适应地缩起了五官,然后范无咎就在这一瞬间里想起了才来D市那一个月。
跟家里人闹翻之后他就一意孤行地来到了这个陌生城市,找好落脚点后范无咎像是为了报复谁似的,他先是大肆采购了一番,让各种膨化食品和垃圾零食塞满了屋子的角落。然后他人就足不出户地在出租屋里待了一个多月,唯一几次出门还是因为外卖员找不着他的家门。只是中途没多久身上的钱就被挥霍光了,范无咎大概吃了半个多月的泡面。
范无咎才打开直播,屏幕上瞬间涌进了一堆弹幕,经常跟他一起打游戏的朋友也冒了句话:“你怎么了?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不过时间并没留给范无咎太多间隙去思考这些,他已经错过直播时间十几分钟了,他现在必须马上打开电脑去直播并给老板练号,这是他现在唯二的经济来源。
范无咎依言去找出充电器,手机开机后蹦出了几十条消息,他感觉眼花了一下,抬手去捏了捏鼻梁,他大概看了一下朋友发来的东西,是一个新单,价格中等,不算高也不算低,范无咎盯着手机看了一阵,回了句:“接了。”
关于谢必安的事范无咎记得还算清楚,毕竟他当时的脸色是真的很难看。范无咎也很难相信,谢必安爱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他甚至还有些轻微的洁癖,是怎么忍住不发脾气地帮自己收拾好那屋烂摊子的。只不过谢必安那整天的脸色都不好看,打扫干净后他什么也没说,给范无咎微信转了几百块钱后就走了,走得非常干净利落,只是关门声让那层楼抖了几下。
当时屋里但凡能堆东西的地方都被堆着泡面盒和零食袋,屋内屋外被一扇门隔成了两个世界,那味道肯定是现在的几千几万倍,不过范无咎记不太清了,他甚至连当时屋里堆满垃圾的情景都有些模糊,只记得来把他从那里面解救出来的是谢必安。
范无咎关掉了电脑的声音,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屋外的雨声就显得格外清晰,“哗啦”不停的曲调敲击着范无咎疲惫的脑神经,屋里没有开灯,他感觉自己渐渐和这一屋子的昏暗融合了,范无咎已经习惯了用寂寞打发时间。
“你自己去看手机。”
不过这样消极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影响范无咎多久,他很快选择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啤酒,打开易拉罐上的扣环后,范无咎仰起头猛灌了一口,冰麻的感觉刺激起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他一瞬间恍惚地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和同学疯闹一整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