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赖床,我打开房门时荣获了段女士的一记白眼。
新年刚过,还在正月,段女士不怕冷,已经换上了她春日喝茶会客的真丝旗袍,她柳眉一挑,拢着胸前的披肩,眼神扫过我身上松垮的棉质睡裙,非常嫌弃地重新将我重新搡回房间。
并且用力嘱咐我:换件衣服,下来吃饭。
房门重新合上,脚步声消失,我仰头倒在自己的床上,昨晚睡前淅沥不停的小雨已经停了,几束阳光未曾拉紧窗帘的玻璃外倾斜在我脸上。
我抿着唇,闭上眼,重新沉浸在昨夜的美梦里,双腿蹬乱被子,手指在床单上用力收紧。
每个人一定都做过这种完美的梦,可是遗憾,梦是潜意识的投射物,是假的,醒来后那种美妙的五感便会迅速从身体中溜走。
不过短短几秒钟,梦里的场景就从我脑海里消融了,我懊恼地睁开眼睛,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粉色的墙纸,白色的地毯,每一处软装都做作的宛如童话故事,但是现实中,生活工作都在蓟城的暨老师根本不会在寒假假期来到我的房间。
就算是要调情,喘息,勃起,射Jing,他也只会呆在那个有他妻子的房间。
该死的一夫一妻制,下地狱的人类文明。
右手伸向身下,我将裙摆从小腿处扯上来,再将底部shi透的内裤慢慢褪掉,中指嵌入,很快带出一手亮晶晶的shi热。
还好,梦是假的,但我身体的反应是真的。
强行用庄周梦蝴蝶来解读,也不必都算假的。
我欣赏手指上的光泽与阳光交织的明暗,像是大英博物馆内的希腊雕塑,只不过我的更好,石头不会流水。抓过床头的手机,对准聚焦,咔嚓一声,我拍下自己的shi度,随后快速给暨老师的对话框内编辑了一条讯息。
洗脸漱口,再下楼时我套上了一件过tun的帽衫和瑜伽裤,远远地走着,就听到餐厅内段女士刺耳的笑声,大学后除了春节外,我极少回家,就算回来小住,家中也总是死气沉沉。
父亲本就不是多话的类型,典型的父爱如山。
段女士的母爱是桑蚕吐出的丝,又多又密,令人窒息,但即便她可以奉献的爱有这么多,但她懒得给予我分毫,我也知道我不是她的最爱。
从小,她就教育我和姐姐,淑女要食不语,寝不言,可我总是学不会,但现在我终于肯服软了,她反倒破戒了。
如今在这个家里,缺少了一位重要成员,我开始学会懂事长大,她更像是变回了无理取闹的孩子。
绕过中庭巨大的水晶吊灯,才看到餐厅里不只有我的父母。
右手边的客位上,正坐着两位眼熟的男士。
我寻到了段女士今日过分聒噪的原因,原来是在待客。
老一点那个的叫严正,是我父亲的朋友,年轻时他们曾经一起就读于中山医学院,但后来,不同于我父亲进入了研究所钻研医学,严正选择了利用积累下的人际资源下海经商。
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在他儿子严奥出国留学之前。
当时严奥拒绝遵从父母的意愿出国深造,为了表示反抗而离家出走,我们高三学期还未结束,他身上没钱,就躲在我家,一开始,我瞒着父母把他安排在别墅的佣人房里,后来回家探亲的阿姨回来上工,我没办法,又把他转移到了我的房间里。
白天我去学校上课,他就躲在床下睡觉,晚上我放学回家,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食物和啤酒装在书包里带上楼,晚上我们就在房间里开静音派对。
但这种秘密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他还是被家人带走了。
走的那天,他哭得眼眶通红,鼻涕来不及擦,径直流到下巴,整个人像是脆弱的绿植被强壮高大的严叔叔用胳膊捆绑起来,连根拔起,我本来还挺同情他的,怜爱他像是路边的野猫,无人疼爱,被我捡回家偷偷藏在房间。
我们这种孩子,在家庭的光环下都不算天资非常出色,所以对待自己的未来,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自己。
但看到他那副声嘶力竭的鬼样子,我又觉得很吵,何况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不能挣脱严叔叔的哪怕一只胳膊,这种单方面败退的角斗没有任何趣味,我干脆关上房门停止面前这副闹剧,眼不见为净。
走入餐厅,拉开板凳前,我在父亲的授意下对着饭桌另一头的严正喊了一声:严叔叔好。
严正的唇边勾起两道深深的笑纹,他锋利眼角有浅浅的细纹,耳鬓也冒出星点白发,虽然保养得当让他不至于老态龙钟,但毕竟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岁月是要给他的外貌增添一些沧桑的。
否则岂不是太不公平?
我一向认为男人最佳的赏味期在三十岁,太小的太青涩,思想贫瘠,只有掌握了世间的一方财富或是一种法则,才能让他们熟稔地游走在纷杂腌臜的社会之中。
但超过四十就算了,我厌恶他们身上散发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