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会所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七八个年轻鲜嫩的女孩聚在一起,彼此之间正聊着天。
五十多岁的经理赵姐风韵犹存,她看着眼前这群叽叽喳喳的姑娘,少有地摆出了严肃的神情,叉着腰指着她们道:一会儿都给我仔细着点儿!今天里面据说来了大人物,要是运气好得了哪位爷青眼,你们也不用在我这儿整天干端茶送水的活儿了。要是不小心惹恼了人,我可保不下你们!
女孩们听了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也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眼里是隐藏不住的野心和雀跃。
赵姐见她们听进去了,略感欣慰,又走到苏倾身旁,把她拉到一边,放低姿态小声与她说:我的小祖宗,那位今天也来了,嘱咐我跟你说说,今天来的是他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你要是不愿意陪,就回家休息去,可千万别摆脸色,成吗?
赵姐口中的那位就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丁延,他对苏倾青睐有加,苏倾却不愿跟他,只说自己不卖身,哪怕他是老板也一样。
丁延倒算是个厚道人,他也不逼迫她,继续让她在会所待着,平日里对苏倾多有照拂。
苏倾的容貌毫无疑问在哪儿都是最出挑的,艳而不俗,美而不媚。特别是她身上独特的清冷气质,与周围纸醉金迷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更加抓人眼球。
过去不知有多少金主向她示好,看的过眼的,她便顺水推舟捞些好处,看不上的她一律都拒绝得干脆。多数人见她不愿也就放弃了,少数死缠烂打的,少不得要靠丁延出面摆平。
所以苏倾对丁延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因着他对自己的照拂,还是十分感激,她自然也不会故意给他捅什么篓子。她冲赵姐温顺地点点头:知道了赵姐。
要说过去,赵姐是颇为看不上苏倾这种人的作风的。整天也没个笑脸,都来了这种地方了,还端着个清高样儿,不让摸又不让亲的,给她惹了多少麻烦事,还勾得老板对她死心塌地,护的跟什么似的。
可相处久了她也渐渐觉出这姑娘是个实心眼的,明明自己也没几个钱,听闻家里还出了变故,却是真不愿意去赚那张着腿儿的钱,平常收了礼物还不忘给她们都分分,是个面冷心热的。
见苏倾乖巧应下她的叮嘱,她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大人物,连老板都亲自来招待了,只盼望别出什么岔子。
赵姐推开门,让几个女孩鱼贯而入,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着无比熟练的开场白:几位爷,这都是咱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您几位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让她们伺候着倒个酒
苏倾站在几人中间,低着头没有去看里面坐着的人,却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晚她不该来这里。
然而临阵脱逃已经不可能,她抬起头朝那道目光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个她终生难忘的人。
那男人离她有些远,两条长腿闲散地翘着,包厢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可她绝不会认错,仅凭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和隐约的轮廓,哪怕几年未见,她也一眼就认出,那里坐着的,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裴亦洲。
他一看见人群中的她,就骤然变了脸色,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冰霜凝结,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周围几个机灵的女孩惯会察言观色,虽然明摆着裴亦洲是这些人中地位最高也是相貌最出色的,但是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着实吓人,一时没人敢上前去。
丁延见气氛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裴先生,可是没有中意的?我再让人找一批来
我要她。裴亦洲沉声打断他,微微抬手指向正中间的苏倾,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闪着明明灭灭的火星。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指向苏倾的手正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众人的视线一下都集中在苏倾身上,她与裴亦洲视线相接,遥遥连成一线,隔着过往或欢乐或痛苦的点滴记忆,如今相逢恍若隔世。
丁延见她久久不动,眼见裴亦洲的脸色越来越黑,便出声赔笑道:裴先生,真不好意思,她也许是身体不舒服,我这就让她回去,您见谅。
说罢又扬声朝门口道:赵姐先带她回去吧。小欢,你来裴先生这儿。
那个叫小欢的女孩听见老板叫她过去,刚迈出一步,就被裴亦洲寒剑一般的目光扫过来,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苏倾心下叹了口气,裴亦洲疯起来是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想起进来前赵姐的嘱咐,她不想给会所惹麻烦,径直朝男人走了过去。
见苏倾在裴亦洲身边坐下,众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出乎苏倾意料的是,他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却什么也没做,自己给自己倒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偶尔和其他人交谈几句。
她看着他侧脸的轮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紧绷着,与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却褪去了曾经张扬的少年气,平添了几分稳重和成熟。
她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原以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