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把手机上的单机解密游戏打通关以后,他能做的事就只剩下躺在草坪上抽烟。弹吉他的男生其实是梅荀的朋友,他指着露天舞池说:“我们去那边跳舞。”
许裕园摇头:“你自己去。”
“我可以告诉你梅荀小时候的事。”吉他男站起身,径自朝舞池走去。
许裕园盯着这人的背影沉默了几秒钟,还是起身追上去了。
音乐像浪chao一般涌来,一对又一对年轻人在灯光下来回晃动身体。许裕园站在舞池中很拘谨,对方抓着他的手,口气随意:“你随便摇摆一下,别踩到我就行。”
“我跟梅荀是小学同学,小时候我还去过他家几次。他钢琴弹得比我好,我很嫉妒,回去就改学了双簧管。”吉他男履行承诺,开始回忆起幼年时拜访梅家的场景,“他家里氛围很好,爸妈都很热心。他妈妈身体很差,所以他从小就很体贴家人。”
他说后来,梅荀十几岁的时候,家里破产,母亲去世,父亲为了逃债去了外地,一个家从此支离破碎。
“以前梅家和方家的院子连在一起,有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是好朋友。”吉他男说,“后来我才知道梅荀讨厌我跟他的朋友走太近,我也讨厌梅荀的烂脾气。我跟他逐渐没话说,不过我们至今都是林林的好朋友。”
深蓝色天空下,宽大的泳池的池水闪烁着宝石一样的银黑色光芒,许裕园越过舞伴的肩膀眺望对岸。场地太大,花草树木和人都太多,许裕园找不到男朋友的身影。
“你也喜欢他,对吗?”
吉他男摇头,嗤笑道:“林林是大众情人,爱上他显得品味庸俗。”
许裕园掀起眼皮,抬头看他:“品味比爱更重要?”
“挑选爱人的过程就体现了一个人的品味。”
他们跳了好几轮舞,逐渐熟悉了对方的步伐和节奏。音乐声再次变调,两人抱着转了个圈,互相调换了位置,许裕园看见月亮升起来了,也看见一大片乌云飘过来,停下脚步说:“我们走吧,可能要下雨了。”
人群的包围圈中,方涧林和一个青年在棋牌桌旁边的草地上扭打。方涧林占了上风,把对方按在身下,伸手去抓台上的酒瓶。方涧林没来得及爆人家的头,有人从背后扣住了他的胳膊。
方涧林扭头看到是梅荀,用手背擦了一下鼻血,眼神非常凶狠,示意梅荀松手:“少管我,看我今天不把他打残。”
梅荀把酒瓶从他手中拔出来,丢到一边,抓着他的肩膀怒吼:“你冷静点!你喝多了!在这里胡闹什么?”
方涧林被吼得分神了,暂时被他压制住的青年开始反击,一记拳头由下往上打到他的下巴上,打得他喉咙腥甜、眼冒金星。
梅荀顿时怒不可遏,把方涧林拽开:“一边去。”然后抓起刚揍了方涧林的人,左一拳打脸,右一拳砸他的小腹,不管不顾地揍人,旁边的朋友见状都拥上来劝架:“差不多了,再打出人命了。”
方涧林分开人群,气冲冲地沿着草坪往下走,在泳池边蹲下来洗脸。梅荀过了几分钟才得以脱身,走过去问:“你他妈发什么疯?突然动手打人?”
方涧林站起身,抹掉了脸上的水珠,顺便把掉到额前的头发捋上去:“你听不出来吗?他在侮辱你。”
“不需要你为我出头。”梅荀脸色和语气都毫无波澜,“他说我穷,说我巴结你之类的,我根本不在乎。”
“你不在乎是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所以我要揍他,就这么简单。”方涧林的嘴唇破了一大块,脸颊也有点肿,可是他丝毫不介意,跟路过的女孩搭讪了几句,要了一根烟来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羞辱你。”
梅荀对这些装腔作势的友情宣言丝毫不买单,冷淡地说:“你只是丢了女朋友心里不爽,浑身躁动,想找机会闹一场。”
方涧林懒得跟他争执这些细枝末节:“好了,别整天像老头一样说教。”
梅荀一副忍耐的表情,沉默地别开了脸。方涧林吐出了一口烟雾,夹着烟的手伸向空中。有水珠落在他的掌心里,他说:“下雨了。”
“是吗?”梅荀刚说完,密集的雨点就大滴大滴地砸下来,砸到人的脸上和身上。水泥地板很快shi透了,泳池里水花翻涌。
方涧林好像只是低落了几秒钟,转眼间情绪又高涨起来,手围成喇叭状向泳池对岸的人喊话:“下雨了!我们跳进泳池里去吧!!”
盛夏的夜雨越下越大,宴会的客人们已经顾不上仪态,纷纷向避雨处逃奔。几个被淋透了的年轻人先后扎进了泳池里,方涧林也预备跳进去,他揽着梅荀的肩头亲热地说:“跟我一起来玩吧,像小时候一样。”
刚才玩牌的时候,梅荀也被人灌了酒,现在头还晕着,他摆摆手拒绝,走到熙攘的人群中去,跟着人群一起进屋避雨了。
从走廊到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屋子里萦绕着雨水的腥味、汗味、香水还有各种信息素的味道,梅荀掩着鼻子在人群中穿梭,始终找不到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