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从琴凳上拎起来质问:“你怎么又翻我抽屉?”
许裕园脸上岿然不动:“不是你先藏我的证件,我才不翻你的抽屉。”
“你就是会!你是一个可怕的控制狂!”梅荀放开他,在屋子里暴走,时不时对许裕园吼两句,“我都怀疑你在我手机里装监控软件!”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找人?”事已至此,许裕园大方地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又轻飘飘地说:“你不要生气,我们都散伙了,这是我干的最后一件坏事了。”
梅荀捏着他的肩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我爱过他,我以前很爱他。我对你就做过这一件错事,唯一的一件。你的惩罚是没有边界的吗?到底要怎样罚我,你才会满意?你搞这些小动作,让我没脸见人,不如直接杀了我。”
“对我说没用的。”许裕园指着方涧林说,“他就在这里,你可以亲口表白。”
方涧林看戏正起劲,眼看火烧身,急忙开溜。许裕园起身拉住他:“不要急着走啊。以前我们谈恋爱你这么多戏,今天你是主角了。”
梅荀按了按太阳穴,“园园,不要闹了,我们还要好好谈一谈。”
许裕园整个人呈大字型堵住走廊,不准方涧林走,对梅荀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我看清你这么软弱没用以后,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了。”
方涧林说:“脱粉回踩现场……”
梅荀正有满肚子火气没处发,立刻冲方涧林说:“你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反正跑的不是你老婆。”
许裕园对梅荀说:“一辈子那么短,天地不过一刹那,面对你自己的心吧,别让我看不起你,别让我以后谈起初恋,我只能说:他是一个鼻涕虫一样的男人。”
方涧林笑出声,对许裕园说:“从此每一个失眠夜,他脑子里都会循环播放你骂他。”
许裕园走上前,捧着梅荀的脸,把他的脸掰过去看方涧林:“不要再逃避他了,请你拿出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你对他的想法。”
梅荀斩钉截铁:“我现在不爱他。”
“那就说‘我曾经爱你’,多了两个字而已。”许裕园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提示他,两万元到账。许晓曼给他回信息,第一条是“怎么突然没钱?”,第二条是“我要开会,钱先打过去了。”
许裕园躲到阳台回信息:“我们分手了,我的钱在他手上。我先逃回学校,再跟他要回我的钱。”
之前无法对母亲说出分手,原来只是因为自己还对梅荀抱有幻想。现在他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轻得像一只可以一飞冲天的氢气球,又像在沙漠中跋涉千里的旅人终于遇见绿洲。
许裕园买下明天上午飞波士顿的机票。计划是明早梅荀出门上班,自己就坐车去机场,出其不意地走掉,绝不给他挽留的机会,也省去道别的麻烦。
梅荀坐下来弹琴,问方涧林:“你要听什么?”
“La La La Love Song. ”
“十多年过去了,你还喜欢久保田利伸吗?”梅荀上网搜出谱子,谈给他听。
音乐声响起,方涧林说:“梅梦云让我保密,我还是想告诉你,钢琴是她送的。她给你买回了一模一样的。我当然不知道你家以前弹什么琴。”
梅荀想到梅梦云在咖啡馆告诉自己的事,几乎笑出来:“我姐让你别搞我?真有这种事?原来你心里明明白白,一直给我装傻充愣。以前你跟梅梦云一起笑话我是不是?我是你们两个人的笑料吗?我是你和其他朋友的笑料吗?”
“别说气话,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黄昏时刻,没有开灯,方涧林坐在梅荀身边的单人沙发上,背着阳台落地窗,单手支着下巴说话,表情明灭不定。他回忆往事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芒:“以前你们梅家,每个人都耳提面命,让我不准玷污你这朵高岭之花。尤其你妈,虽然你十五岁就超过一米八了,她还是盲目地相信你会分化成omega,每次看见我都眼露凶光。”
“我们的朋友也知道,是吗?”梅荀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觉得自己是一个惊天绝世的大笑话,“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是暗恋。”
说出口的这一刻,梅荀泪如雨下。眼泪掉到手指和琴键上,融入琴声里。突然之间,他再也不爱方涧林了。原来爱憋在心里,就会膨胀无度,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像用针扎破了气球。
他再看方涧林这个人,还是浓眉压着花眼,一笑就花里胡哨,没表情的时候也不太正经,银灰色西装风流倜傥,可是身上已经没有那层光芒。方涧林还是方涧林,丝毫未变,可是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再也不爱他。
“你希望我怎么做?”方涧林问,“跟你保持距离?骂一顿把你骂醒?还是手把手教你来追我?说笑的,我也没有这么闲。”
梅荀问:“你爱我吗?”
“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来到你身边。万紫千红,荣华富贵,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
梅荀叹:“和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