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给谈瀛洲留下的美好回忆寥寥无几,这大概跟别亦南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身上以及他被老师天天批斗有关。没有老师会喜欢一个上课心不在焉还总是拉着优等生疯闹的吊车尾,毕竟他能混到跟亦南一个班全拜他不靠谱爹妈的钞能力所赐。后来还是别亦南去老师面前下了军令状,然后以绝交威逼按头让他突击了一个学期,好歹是挤进了中游水准,才让老师勉强同意放过他。
所以当他终于结束了那场该死的高考之后,只觉得仿佛逃出生天。自己的成绩他清楚,十有八九是报不了什么好学校的,索性也懒得去Cao心,只等着到时候抄来亦南的志愿表后照着当地下降三个档次的学校填就好。省下的时间则全用来研究毕业旅行的路线和景点——自然,同行者还是别亦南。
关于那些隐秘的爱好,他们之间从未明晃晃地点破,只是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相互试探。这或许是因为连他们自己也有些畏惧于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危险性,所以只肯隔着薄薄的窗户纸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然而,那些暗自滋长的情绪大抵正是在这一次次试探中生根发芽,最终悄然长成足以毁掉B612小行星的猴面包树。
抵达毕业旅行的第一站,要坐5个小时的动车,也是整段旅行中唯一需要坐动车的。坦白说这近乎是毫无必要的时间浪费,因为两地之间的高铁和飞机在速度上都显然更胜一筹,然而当谈瀛洲把这个计划透露给自己的小玩伴时,两人之间的对视一笑再一次充分肯定了十八年间培养出的心领神会。
票订了靠窗的两人座,自然别亦南是在里面的那一个——作为这场游戏的主角,他需要更加安静私密的环境。不过当谈瀛洲把一个棕色的小药瓶丢过去时,那个向来沉稳的少年还是惊讶地扬起眉毛:“你哪儿搞来的?我记得这东西是处方药。”
“总有白痴把自己的采样报告发在网上任人参观,感谢线上开方和科技进步。”谈瀛洲冲他的小伙伴得意地咧嘴笑了笑,“一片就行,虽然我拿自己试了一回,但第一次还是注意点,要是哪里不舒服及时跟我说。”别亦南满不在乎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转头从书包里拎出一瓶矿泉水。
“干杯。”
他们实在没带什么像样的行李,毕竟箱子都早已打包寄到了即将抵达的宾馆,只是把随身的背包塞得像是要在火车上开饮料铺:矿泉水、牛nai、桃汁、冰红茶……还好别亦南不喜欢喝汽水和咖啡,不然估计谈瀛洲还能再多背一个包。然而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享受,因为他知道这些ye体最后都会汇聚到什么地方。
动车的车厢是拥挤、嘈杂而令人昏昏欲睡的,尤其是在靠窗的阳光抚慰之下更是催人入眠。然而谈瀛洲如今回想时,仍旧为自己当时居然真的酣然入梦而感到惊异——沉湎在幸福中的人总是容易放松警惕的,因为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如何,当他醒来后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桌子上摆放的三个空瓶子彰显着在此期间对方已经摄入了将近一升的水量,并且正在缓慢地消耗着第四瓶。
“不用这么着急喝的,还有四个小时呢,太快搞定后面会很难熬昂。”这句话中的戏谑成分被别亦南敏锐地捕捉到,而换来的回应则是对方一仰脖直接灌下了那瓶冰红茶,而后示威似的冲自己晃了晃空瓶子,唇边残留的浅棕色ye体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哎哎哎小心点,你别呛着了。”谈瀛洲无奈地掏出纸巾,“堂堂x中高材生因为喝水跟全校知名烂人置气,大概能挂上下学年校报的头版头条。”
“胡说八道,你只是不想学而已,我教的那个学期你不也学的挺好。”
“那还不是名师出高徒嘛。”
……
谈瀛洲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天南地北地跟亦南说过话了,这三年无论是他还是亦南的时间都被撕成了碎片化,早Cao、课间、晚自习……一切的一切都要让位给那场考试,它吞噬掉了他们整整三年的时间,那是三年原本或许可以无比美好的时间。
谈瀛洲想着想着就走神了,以至于都没能及时注意到别亦南逐渐敷衍直至沉默的反应,而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拽出来的,是手机叮叮咚咚响起的特别关心提示音,他感受到车厢里几道略带戏谑的目光向他这边投过来。
谈瀛洲划亮手机,窗口弹出的那条信息像点燃引线的火花般激起了他神经的兴奋和战栗:
「亦南:我快忍不住了。」
这是亦南的一些小习惯,或者说是小别扭大概更恰当,高中以后每次濒临极限时都难得听他亲口说出来,总是通过发信息传纸条的方式。谈瀛洲不安分的手伸向身旁被支起的列车小桌掩盖的地方,隔着衣物将手掌覆盖上去,感受着那里熟悉的充实和饱满。他存心使坏地轻轻往下一按,随即腰上便挨了一下,没留手的那种,他疼的嘶一声缩回手,心里却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小窃喜。
片刻后,他的手机又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亦南:别闹,我真的不行了。」
谈瀛洲笑出声来。
“走吧,我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