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小镇寒冬的冷气让人直打哆嗦,这里和联邦其他北方的领土一样:贫瘠、落后、苍凉。但是这座小镇又好像格外不一样,堡垒建的坚固高耸,由上好的材料筑成,门口的守城兵身上衣服略显单薄,却恪守军纪,握着枪站得笔直。这根本不像一个被时代抛弃的犄角,反而更像独立一国——极度排外的、对王权忠诚到愚昧的那种小国家。
其实严格意义上,这片区域在过去五年内一直在以血腥的手段向周围扩张,目前的势力范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国家了。而之所以这五年内联邦一直被蒙在鼓里,是因为这片区域的领主用了一种神秘诡异的手段使被征服的区域迅速归顺,甚至死心塌地,成为叛乱真正的一份子。若不是从联邦第一区派去的考核官员对该区域进行了五年一次的考核,这股势力很可能以这个速度在三年内将整个北方蚕食完毕。
联邦派来的使者在城门口停下,他有着一张和善温润的面孔,让人心生好感,但对于这座小镇来说,他太过于陌生了。
守城兵领头的那个从城墙上走下来,两旁的小兵只把城门打开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行的缝隙,且高举着弓箭,架势非常明显——这个外乡人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进城理由,亦或者用血rou回答。
“请问阁下有何贵干。”领头兵剪着利落的寸头,面孔青涩却冷硬。
“奉联邦之命特此前来拜访领主大人,还望放行。”联邦外交部副部长兰达挂起无懈可击的外交笑容,将相关文件递过去自证。
按照正常的外交程序,接下来应该是放松警惕、冰雪消融、握手言欢,至少会有一阵短暂的表面和平。但兰达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到气氛比刚刚更加紧绷,城门边的、城墙上的每一个士兵像是一瞬间被输入了同样的指令,停下站定,沉默地凝视着他。
兰达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个来考核的官员说得不错,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太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们的领主大人有着近乎疯狂的忠诚,这种忠诚甚至抹除了所有人性的鄙陋之处,这半年之内,不论是以武力相胁还是以钱财相诱,这座小镇反馈的只有这样的沉默。
联邦制带来的坏处很多,其中就包括一区内部并不齐心,这样一股突然崛起的力量,有人想要绞杀,就有人想要利用,最后只好折中,暂且让他来探探深浅。
如果非要让他表明政治立场,那么他会坚定地选择左派——联邦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这一股自作主张的新兴力量,直接消灭就好了,何必多言。
但是兰达同时是一个拥有极高政治素养的外交家,即使面对着如此可怖的凝视,仍然逼迫自己忽略额上的细汗,面上云淡风轻。
领头兵看过文件,简短地回了句:“稍等,我要先去请示一下。”
兰达当然表示理解,放任那个领头兵离开。他要面见这里的领主对他们来说好像是一件天大的事,不知道领头兵请示给了谁,这个人又转而向谁请示,总之转了好几道后,兰达终于被请进城门,走向通往领主府邸的路。
为他引路的据说是领主的左膀右臂,担任文职,看着确实也文质彬彬,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这在科技发达到消灭了近视的联邦时代可以说是古怪了,不过确实衬得这位“臂膀”阁下俊美文雅。
“兰达卿,一路上实在辛苦,不过这次回一区或许能如愿升职部长吧?提前道喜了。”男人也挂着和兰达如出一辙的微笑,“我是文森特,领主大人的……管家。”
兰达心下一紧,这里和一区隔着十万八千里,文森特却对一区的利益纠葛了解的一清二楚,连他的身家背景也了如指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听闻领主大人身体抱恙,最近可好些了吗?”兰达引开话题,回敬一个隐晦的警告。
文森特却像没听懂那威胁之意,仍然那样温和地微笑着:“大人的母亲是南方人,不习惯这里的寒冷,大人便也畏寒,冬天难免难捱。一区繁荣温暖,我一直想着让大人去首都休养呢,但大人总是不肯。”
一路走来,兰达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和他想象的没有太大区别,纵使收服了周边的领土,这里的经济和科技水平仍然落后一区至少五十年,若要真的动真格发起战争,这个小小王国估计撑不住一天。
但当他穿过领主府长长的走廊,之前对于这里贫穷落后的印象又被重新考量——沿路的走廊全都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每一块都用的是最为柔软奢靡的火狐毛,整体的设计及装饰的高雅奢侈程度比起联邦总府来说,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地暖和壁炉温温地烧着,很原始的取暖方法,但又莫名符合这里的气质,古典而优雅。整个府邸暖得惊人,这还只是进入会客厅的走廊,这样一座庞大的府邸,一天所耗也并不是个小数字。
走进会客厅之前,兰达还有这样多余的心思去思量和算计。
会客厅的沙发挡住了兰达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尾长而轻薄的衣摆迤逦蜿蜒,和地毯一样,也是红色,但和动物的混浊不同,这种红色是鲜亮娇艳的,极衬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