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听到身后地下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像是从Yin曹地府传来的,喉咙渗出铁锈味逃回地面,五脏六腑都在痛。
外面的风再吹也没有地下寒气逼人,他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外跑,差点撞到花园里牵着狗走出来的妇女,急喘着说不好意思。身后的脚步声瞬间逼近,他被猛地拽住胳膊往树荫下拉,身体还在往前冲,又被折断一般扳过肩膀。
“你跑什么?!”
剧烈运动过后,游鹤的脸同样涨红,清秀的面孔几近扭曲,没想到程越真的铆足了劲地往外跑。
两个人就这么面红耳赤喘息着推搡僵持不下,直到周围散步的人都避嫌走远。程越被一次次攥紧手腕,骨头都硌得生疼,最后别过脸停止挣扎,"松开我,我要走了。"
"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走,你要往哪走?"
程越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翻滚的气血一次次涌上头顶,两只手都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眼前的游鹤是谁,也不能从这张熟悉的面孔中找到答案,游鹤的眼中满是Yin霾,语气比风还要冷还要刺。
看到程越又被激起情绪,游鹤压下火气抚上程越冰凉的脸,眉梢垂了下来,最终还是犹豫着说出那句最老套最没用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程越没能立刻躲开他,因为游鹤的手掌源源不断地发热,几乎是他现在唯一感觉到的温度。从地下车库跑出用光他为数不多的力气,还是没能从游鹤身边逃开。程越听说过一种说法,人在低温下濒临冻死,会把冷也当作热。这种残忍刺骨明明就是游鹤给他的,他却当作温暖。程越疲惫闭了闭眼睛,你解释啊...这次又要怎么解释?我听着呢。
"那天我喝了酒。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才..."
游鹤自己也清楚说出这些话苍白无力,可他就是一厢情愿地,甚至固执地想要程越相信。程越不该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也不需要认识方小柔,只要抽空请她吃饭送她礼物,对方很快就会把这些琐事抛在脑后。情爱是这些人最无视的东西,无非等到关乎尊严才攀比着睚眦必报。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不用你补充,你只要告诉我她说的事有没有发生。"程越把手从游鹤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还是狠下心选了最难承受的问题问他,"你因为...拒绝了她来找我——”
游鹤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打断他,“当然不是,我本来就要找你的。还不是!”他看着程越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心思跟他解释这些,做他最讨厌的事,没由来的烦躁,“很重要吗?我不是回来找你了吗?也送了你礼物,你还要怎么样?”
昨天的欢欣甜蜜瞬间腐烂发臭。或许在更早的时刻,背景嘈杂的电话,Yin晴不定的情绪,流畅熟练的解释,初现端倪他就该醒悟。程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很呆滞地看着他,良久才愣愣说道,“我们分开吧,游鹤。”
当头棒喝,游鹤再次扣住程越的手腕,不由分说把对方往怀里带,终于隐隐心慌起来,“你别闹行吗?为这点事分手?我跟她什么也没有,你干嘛说这种话?”
他靠近程越,追着对方的嘴唇亲上去,果冻一样冰凉软滑,还残留着草莓酸nai的酸甜味道。再深入,却在刺痛中尝到一嘴血腥。
游鹤脸上的表情消失,被程越用力撞开,踉跄着后退。他在银霜般的月色下白得惨烈,唇边渗出森然又多情的血珠,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程越,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跟我分手。”
“喜欢上我的是你,可以说,你的好运气就是遇见我吧。我给了你机会,想着说不定也能喜欢上你。留不住我,不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长着最普通的脸,还要挑最好看的皮囊喜欢,是不是你廉价,你的喜欢也跟着廉价?”
程越的嘴角向下颤抖,被他咬住下唇生生忍住。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勉强站住,眼睁睁看着游鹤轻描淡写地说出讥讽的话,嘴角的弧度利落漂亮。
他好像又流不出眼泪了,说要分手时已经开始鼻酸,现在却好像被拧紧了阀门,只有胸前反反复复凌迟般地痛。
程越一直觉得在外人面前落泪是一件丢脸的事。
只有在家人、爱人,至亲的人身边才能放下戒备,毫无芥蒂。他不小了,不是什么都承受不了的孩子。
游鹤的温柔,笑脸,体温,怀抱,玻璃一样从内部碎在了他心里。
他哭不出来了。
“好,那你来跟我分手吧。是我错了。”
程越的头埋得很低,谦卑愧悔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喜欢你了。”然后从树荫下喘不过气的黑暗逃了出去。
校门口的人不多,看得出时间很晚了。程越在路边还没收摊的小吃车前徘徊了一阵子,什么都没买,什么都没胃口。
他靠着马路边走,走在明晃晃的路灯下,和每个迎面走来的人茫然对视,最后推开一家酒吧的大门。
等坐在吧台前点了酒,他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