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来吧。塞缪尔感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身体。发亮的鱼鳍在水里反光,锋利的尖刺竖着往下排列,像是荆棘。隐约的虹光闪着绿色,若隐若现,在光影下时浅时暗。
克里斯在嗅他的味道。水里传来气息,冰冷,熟悉。人类无法在水中呼吸,于是他将自己的唇贴在对方嘴上,小气泡从两人之间升起。他感受着对方身上的人类气息,嗅到很多之前作为人类时无法察觉到的细节。盐的味道,沥干的渔网,缝补渔网的粗糙的手。海面的味道,岩石崎岖,一些小螃蟹在爬行,露出滑溜溜的壳背。
一只螃蟹被捡起来,少了一只足肢,放到塞缪尔嘴里嚼碎,吞咽下去。他也吃鱼,那些鱼背呈现虹面的红色或绿色,眼睛是青黑色的。白色或粉红色的rou割破了,在参差不齐的鱼鳞旁边露出来。克里斯尝着他唇面上盐的味道,苦涩粗糙。
Yin冷的石窟里,水声偶尔响起。塞缪尔的头发打shi了,黏在强壮的颈间,克里斯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个伤口。
第二个夜晚,人鱼邀请他再次进入水底。在一些朦胧的光影和海藻的间隙中,他们开始交合。人鱼占有了他,用缠绕的鱼尾,冰凉的唇,还有偶尔的啃咬。人类的喘息传来,偶尔一两声低沉的痛声,闷在强健的胸腔里。
接下来的七天里克里斯开始发情。他变得更加容易被激怒,动作急切起来,留在塞缪尔身上的牙印更多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柔,缠绕着塞缪尔的鱼尾有时会缩紧,摩擦着他强有力的大腿和膝盖。塞缪尔将人鱼带到水池边,在地上铺好他的衣服,那些布料都很快打shi了。
克里斯有时会露出尖牙,扭头过去,又转过来。他的睫毛变得颜色很浅,瞳孔却尤其绿,几乎像是某种蜥蜴和蛇。塞缪尔射Jing的时候他的鱼鳍会竖起,绿色鱼尾在水池边翻打,不耐烦地催促。Jingye,Jingye;如果不能提供大量,有活力,生机勃勃的体ye,他会把对方吞下去。
塞缪尔坐着,人鱼就会压上来。他的鱼尾耸动,扭转,挤压颠簸塞缪尔有力的胯部,将那一块都撞得青紫。塞缪尔有时候仰头喘息,脖颈通红,青筋涨起,一根根分明凸出,强悍跳动着。人鱼挤压着他,不断绞紧,将他剥开。他的两腿肌rou结实,强壮强壮,被压在鱼尾下,被迫往两侧分开。
人鱼的腰侧长着纵向的鱼鳃裂纹,开合间露出鲜红内里。克里斯的脖颈间也开合着鳃裂。如果以上半身为界,他的上身一直到耻骨处都是极为完美的。但这种美更像是怪物,原始而消瘦,像是一个Jing神病患者噩梦中的幻觉。粘腻水声传来,Jing丝粘连,在交合外翻的内腔处牵扯出来,汩汩往外流。他的xue道筋挛,跳动,抽动着一收一缩,涌出白Jing来,一团深处的Jing絮缓缓往外挤出。
塞缪尔模糊之间做了一个梦。克里斯身上的味道笼罩着他,那么好闻。天竺葵Jing油和马鞭草,带着泥浆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磅礴大雨。对方的外套被淋shi了,皮质手套往下滴着水,顺着裤腿一直蔓延在地面上。
他在家里等克里斯回来。天竺葵是带着锯齿尖叶的玫瑰粉色花朵,克里斯的庭院里围着篱笆,其中时常长着这些散发幽香的植物。人们相信这种花朵能驱散恶灵,于是将它种在房屋周围,并且用来治疗骨折和霍乱。青年身上总是携带着这种仿若玫瑰的味道,那些小小的便宜花朵,常常被商人用来假冒玫瑰香水。
它的汁ye有毒,触摸让人皮肤红肿。采摘的女工被jing叶割伤,往往好几天都洗不了衣裳。一小滴天竺葵Jing油,从包装Jing致的玻璃瓶里倒出来,能买上多少价钱?除此之外,再加上一些以假乱真的工艺,一些温柔的花言巧语,再加上一些循循善诱。很快,它们就会变成一枚枚叮咚作响的金币,最后变成人鱼百无聊赖把玩的玩物。
他有时侧过来假装在睡,克里斯轻手轻脚爬上床来,用羽毛悄悄挠他的下巴。
那些女帽被塞缪尔泄愤似的咬坏了,羽毛飘到地上,被青年捡到。他们在厚厚的四柱床上闹上一会儿,床幔直摇动,簌簌作响。人鱼嘶吼,咆哮,发出威胁的野兽叫声,青年哈哈大笑,像幼年时和自己的狗玩耍一样,两人又滚到一起。
床幔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塞缪尔已经满足地枕在青年的大腿上。他将克里斯的双腿抱在怀里,把脸颊贴在青年的腿侧,仿佛克里斯也有一条不能行走的鱼的尾巴。他闭上眼睛睡觉,睡梦中梦见深海,黑暗,和游动的鱼。
人类温和的体温从他的怀里传来,软和又暖热。尽管人鱼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很爱克里斯的暖和,和垫在身体下的厚厚垫子一样。紧接着,人鱼的眉头皱起来;他的梦开始搅动,变成杀戮和争斗。
争斗,血腥味。一张渔网,一艘船。穿过锁骨的铁链哗哗作响,人声嘈杂,船舱Yin暗而沉闷,传来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在捕猎中留下的伤口传来刺痛,水池狭小,泛着肮脏的绿色。
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人类。
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头痛欲裂,暴怒不止。那些愤怒在塞缪尔胸中闯动,让人鱼从嗓子中泄出嘶哑的低吼。他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