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把手上不成人形的rou体扔进接满水的浴缸,看着在热水刺激下被红雾浓浓裹住、瞧着已经似鬼非人的残躯,容貌皎洁的少年擦掉面上的凝血和碎rou,目光温柔地静静注视着水里的人用割掉舌头的嘴痛苦地哀嚎挣扎,眼里生不出半点波澜,淡淡问道:“你知道我姐姐在跳楼前留下的遗书里说了些什么吗?”
他的面上,被溅上的韩集伯的凝血被水蒸气烘的化开,一滴血红顺着他眼角滑落,像落下了一滴血泪。时筝细软的嗓音依旧带着少年人的清甜,眼里却只剩枯寂绝望。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姐姐说她对不起爸妈,要我不要报仇,好好替她尽孝。她是自愿跳下去的。她说她的灵魂终于轻盈地飘起来了,她从rou身里解脱了,终于能抬头好好看一眼蓝天。”
“但是,姐姐不知道。”时筝呆呆地望着韩集伯已经没了呼吸的尸体,看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温热的rou身里争先恐后地往外流,把整个浴缸变得血腥狰狞,红得刺目。
被浸泡在刺鼻到令人作呕、滚滚蒸发的红色血雾里,时筝的声音沙哑飘忽,像梦呓一般:“姐姐不知道啊,爸妈已经死了,就在她自杀的前夜。在去找你为姐姐申诉公道的路上,他们被一辆肇事货车撞得飞出十几米,当场身亡。那时我正在写作业,爸爸推着坐轮椅的妈妈对我说,儿子,我们出去散散步,马上回来。他说了马上回来的啊?可是为什么,爸爸?为什么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还是不肯带妈妈回来?”
“韩集伯。”时筝的声音颤抖:“我的父母一生行善积德,爸爸是镇里有名的医生,经常义诊治疗拿不出钱看病的村里人,妈妈虽腿脚不便坐着轮椅,却在院里支了棚子架起黑板自发地给孩子们上课。我姐姐那么温柔善良,靠励志奖学金读完大学,梦想当医生治病救人,多次去养老院照顾老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么好的一家人却会遇见你呢?难道不该好人有好报吗?有公理吗?你告诉我,这世界有公理吗?!”
“你毁了我的家庭、人生、理想,伤害了我所有珍视的、爱着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已在那时烟消云散,留在人间的只剩一副躯壳,想着为家人争个公道才苟延残喘。”时筝抚摸着自己已沾满鲜血的手,似哭非笑:“我都已经被毁了,为什么还要宽恕你?”
......
繁华的商业街里车水马龙,金灿灿的阳光下每个人的笑脸都像梦中的剪影一般朦胧美好,显出仿若不真实般的柔美光晕。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上,龙泉集团的总部大楼似一个自废墟之中立起来的巨人般静静肃立着,高耸如云的楼宇竖直向上,似要直冲冲地刺穿头顶苍穹。
大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身穿剪裁得当的灰蓝西装、一身冷肃气质的年轻男人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黑乎乎的、蚂蚁般细小的灰色人影,眼神清冷淡漠又似暗藏怜悯。他静静地在阳光下吞吐呼吸,像感受到什么一般抬眼定定地看着蓝天,开口问道:“都结束了吗?”
“都结束了。时筝在得手后已跳楼自杀。”背光的黑暗里,一道肃立的人影回答。
“那便把一切都收拾干净,把他的尸骨收敛好,跟他的父母姐姐们葬在一处吧。”年轻男人依旧抬头望天。
办公室里静了静,没有走动的声音响起。
“我不明白。”黑暗里的人问:“卫先生您既然选择了复仇,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让时筝做?参与行动的人越多就越会走漏风声,您还总帮别人谋划。不论是想为家人报仇的时筝,还是被父亲逼迫犯下错事的韩世明,您都按照他们的意愿帮了忙......您为什么这么做?”
卫妄言定定站着,他沉默了许久,就在问话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轻声道:“因为他们需要。”他转身,英挺俊美的五官因背光看着有些朦胧,坚定的身影却显出青竹般的坚韧不拔。他徐徐呼出口气,仿佛埋藏在身体里许多年的郁气也随着这口气散出,终于平静地道:“他们都是被过去困住的人,只有彻底的了断才能让他们得以解脱。”
“可这也就意味着行动会更快被警方侦查......我们已经被注意到了。”
“连累你了,向阳。”卫妄言抿紧唇。
卫向阳笑了笑,平静地道:“这么多年来做下了许多祸事,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人挂念。兄弟们都是信卫先生您的,他们的想法也和我一样。一报还一报,我们都是背着血仇的人,做的事违不违法犯不犯罪,我们比谁都清楚。既做了我们也甘愿承担。只是......”
卫向阳望着卫妄言:“您和叶家的那个先生呢?”他突然叹了口气:“卫先生,您不该招惹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我们这些人的世界,不该让那样的人接触。”
卫妄言沉默不语。他好似被一记重锤击中心口,有些承受不住地皱起眉,攥紧拳站在原地,面无变情的清隽侧脸却透着仿佛心碎般的绝望。
“我知道。”他面容冷淡,仿佛不在意般冷漠开口:“我会尽快结束和他的联系。”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