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话,便说吧。孙秀禾从盒子中取出些鱼食,往水面一撒,池子里的金鱼便争抢着挤到一处,湖底长着些淡淡的青苔,红与绿交相辉映,倒是格外的好看。
茹环下定了心,说出早就藏在心底的话,小主,您现在和那侍卫,实在是不妥啊。
茹环抬头望去,发现小主脸色依然,没有发怒,反而显出几分淡泊,而这淡泊背后,好像是几丝烦伤。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甘愿就这么放肆一回。喂着喂着,鱼儿仿佛失去了对食物的兴趣,慢慢的都游走了,孙秀禾将食盒递给一旁心思沉重的茹环,两人迈步向繁英阁的方向。
你看这草木花鸟,亭台楼阁,一山一池,是不是很美?可是我一辈子都只能看这些了,就像被狠心揪下来的花蕊一样,还没开放,就已凋谢。
孙秀禾维持不住方才的平和,她此刻的内心想要呐喊,想要把圈禁的牢牢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让皇帝看看,她才十七岁,可是她的一生却已注定无宠且无子,不会被人记起的深宫妇人。入宫这条路不是她选的,也不是她想走的,只因为皇帝一时兴起,便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我不愿就这么活着,我的命合该由我自己做主!
是,她是和侍卫暗通款曲,那又怎样!无论女则女训,还有后宫法规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她要活的顺她自己的心!
茹环此刻倒有点不敢直视这位相伴十余年的小主了,在夕阳的余晖下,孙秀禾脸上的火光烧的那样猛,那样热烈,点燃了这些时日所带来的苦楚。
茹环,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我只不过是,想要把握住一些可以带来光亮的机会罢了。孙秀禾望着被晚霞点染的层层绿叶,遮住了她想要逃出去的希望。别人压制她的去路,可她却偏要找出一条路来走。
孙秀禾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样耀眼着宣泄的不是她一样,她向着茹环展颜一笑,刚才听贵妃说,晚上御膳房会送金丝酥雀,我可馋死了呢。
她要好好活,活的肆意。
御膳房所做虽说是顾及着各宫口味,均衡着来,不算难吃,但吃多了总会腻。但是今晚的饭菜倒是格外合孙秀禾的口味,饱餐后便拿着本文集,坐在盛满冰的大缸旁避暑。
看着看着书,孙秀禾心底却有些发慌,一小宫女神色匆匆的闯进门来,给小主请安,贵妃娘娘吩咐请各宫小主齐聚碧桐书院听事。
眼见宫女神色如此急切,孙秀禾心里更是不安定,连问,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小宫女支支吾吾,据说,据说是因为汪常在,与侍卫私通!
侍卫私通两个词一出,孙秀禾便从脑袋顶开始,一直麻到脚后跟,脑袋如同浆糊一般,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有力气说出句话。
知道了,我们小主即刻就去。茹环还灵醒着,先是吩咐宫女退下,又是走到孙秀禾身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孙秀禾从迷失中被唤醒,回过手紧紧的握住茹环,深呼了口气定定心神,走吧。
主仆二人刚刚进入碧桐书院内殿,便听见皇帝的一声怒吼,你这贱妇!随即便是一个茶杯擦着孙秀禾,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熹贵妃娘娘请安。即使再惶恐,也不能失了礼数,孙秀禾施礼时,皇帝并未注意她,只是两眼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汪常在,那气势仿佛要把汪常在生吞活剥了一般。
熹贵妃挥了挥手,示意孙答应坐下,还没坐稳,又听见皇帝咬牙切齿的说,来人啊来人!把这个贱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孽障,一起给朕打死
似乎是急火攻心,皇帝说完便咳个不停,两三个侍卫上前,把啼哭不止的汪常在拖了下去。
孙秀禾端着茶,遮掩着自己的脸色,她的心里早是一团乱麻,汪常在的哀嚎,虽然渐渐远去,但仿佛又在她的耳边,侍卫私通孙秀禾此刻心底的悲凉,不知是为了汪常在,还是因为兔死狐悲。
皇帝发了一通气,好像舒坦了不少,坐在椅子上默默良久,怒视着,来回的打量着嫔妃,孙秀禾悄悄望去,却发现熹贵妃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如有异心者,朕,自会有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这两句话虽轻,但经过皇帝苍凉的嗓音说出,带着帝王专属的冷绝和杀意。熹贵妃,你便好好的,好好的替朕料理接下来的事,宁嫔,跟朕回九州清晏。
当皇帝的脚从她面前经过时,孙秀禾心底的恨意与害怕交织。她违犯宫规,她不后悔,只是看到汪常在惨死,前车之鉴及在眼前,孙秀禾原先的英雄豪气不免弱了几分。
熹贵妃看着底下有些年纪小的嫔妃,经此一出被吓出了好些眼泪,柔声道,姐妹们,都先喝口茶,定定心。方才也瞧见了,今晚急着叫你们来,是为了汪常在与侍卫私通。两人暗中勾结已久,昨儿个太医把出脉,汪常在已是珠胎暗结。宫规森严,私通是无可辩驳的死罪,众位姐妹,引以为戒。
又是嘱咐了几句,熹贵妃便吩咐嫔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