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香逐渐燃尽,天后宫殿内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妈祖娘娘神像的表情依旧威严肃穆,静静地凝视着殿下难舍难分的燕儿和我。
……………………………………和燕儿这次见面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发了疯一般地在学堂里刻苦攻读。
为了尽快休完所有课业尽快毕业,我征得总办严宗光严先生的支持,提前修习了不少课程。
这也导致我回家的次数急速减少,经常连过节都不回去。
对于我突然的改变,佟婉如倒是始终没有说什么,依然温柔地伺候我的生活,不时到学堂给我送些吃的穿的。
情场失意,考场得意。
光绪二十四年夏天,我从水师学堂全科优秀提前毕业。
恰好清廷已经在着手复用大批北洋水师的旧将官重建北洋海军,叶祖珪和萨镇冰等多位旧日里的同乡师长也从福州返回了天津。
六月,我随新组建的北洋水师官兵一众乘船前往德国,接收海吞、海筹、海琛三艘新式铁甲巡洋舰顺利回到天津大沽口。
等到了光绪二十五年的春天,由于海军人才奇缺,且受严宗光严先生和海军中多位福建籍高级将官推荐提携,二十四岁的我就已经领北洋海军参将衔,任海吞舰枪炮三副。
事业上春风得意,一切都在看似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着。
同一年的夏天,我又一次见到了邓恢。
他已升任南洋水师寰泰舰二管轮,这次是随舰到访天津联络北洋海军的。
重逢当天晚上,我带着佟婉如特意在狗不理定了座位给邓恢接风。
我们三人依然选择了甲午战前寒衣节那日我和佟婉如巧遇他那日所坐的位子。
邓恢落座后,朗声对我笑道:「黄鲲,当年你就说打完战要请我一起吃包子,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广东人,今天我们俩不必拘泥于舰上军纪,包子和酒要多少有多少,我们不醉不归。」
我也亲热地笑道。
佟婉如笑意盈盈,陪伴在我身边,频繁地给我和邓恢倒酒。
她一般深居简出,从来不参加我军中和官场上的宴请。
今天主要还是考虑到邓恢和我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当年也在这狗不理见过一次,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才答应出席。
她本来就气质出众,今晚盛妆之后更是光彩靓丽。
一头秀发在脑后用几只精致的发簪穿成漂亮的一个发髻。
额头光洁,柳眉如黛,一双眸子闪着幸福的光泽,眼波顾盼间流转灵动。
一条白底水蓝花纹的旗袍包裹着她的身子,如同一个细长的青花瓷花瓶一般玲珑有致,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马面百褶裙,行走之间铃佩轻响,风姿绰约。
邓恢和我边喝边聊,我也大致了解了他被我花钱营救出狱之后的大致经历。
邓恢学籍被取消之后回了广东老家,后来听闻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南洋水师处在招募海军人才,他就前往报名。
邓恢毕竟在天津水师学堂读了多年,本来就即将毕业,而且又在致远舰上实习了近一年,凭借良好的资历很快就被录取。
他很珍惜这次重新加入海军的机会,勤勤恳恳干了两年,终于也在寰泰舰上混了个一官半职。
「黄鲲,我要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在南方遇到过和我们一样被从日本放回来的一个兄弟,他告诉我当年我们这批人里被以临阵脱逃罪名杀头的就有好几个。如果不是当年你出狱后给严先生求情让他为我活动,还往我家里汇了一千两银子让我家人上下打点,我估计也早就被处决了……」
邓恢起身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酒,眼眶红了。
「邓大哥,今天久别重逢,我们就不提那些伤心旧事了。做人要向前看,你看你现在在南洋海军里就混得也很好嘛。」
「哈哈,和你比不了。看看你在北洋的海吞号巡洋舰,南洋的这堆木头船也能叫军舰?我感觉南洋海军最好的船还比不上过去邓大人的致远舰了,我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哈哈,不过嘛,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混海军嘛,就是为了拿一份俸禄煳口,其他已经不重要了。」
邓恢仰头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已有几分醉意,满脸通红地说道。
「广东人,我听说你们这次到天津就是为南洋水师来借船的?」
「是,这不是意国的几艘铁甲巡洋舰已经开到上海了嘛,听说是也想学倭寇逼朝廷签约强占浙江的三门湾。两江总督刘坤一刘大人也知道南洋水师的斤两,所以派我们北上采办一批军火,顺便到天津管理北洋海军的直隶总督府走动走动,争取北洋能派几条船南下给我们壮壮门面。」
「我听说这事了,意大利人最大的铁甲巡洋舰有四千多吨,装甲厚六寸,舰上装备十六门大小口径速射炮。另外还有两艘三千吨左右的防护穹甲巡洋舰。南洋水师的旧式巡洋舰的确不够看的。若是北洋南下增援去和意国掰一掰手腕倒也不是不行,但显然得把北洋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