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周末总是最悠闲。
梅雨给小城放了个短假。尽管小雨不断,阳光还是从云层里透出来。
家里两个大人也休息,只不过平日里忙碌惯了,周末闲不住。祝蔓在小厨房忙活,嘴里哼小曲。宁远道提溜个钥匙串,骑电瓶车大早出了门。
宁诩先前醒过一次。晨光微曦,扑腾翅膀的小动物跳在防盗窗上,叽叽喳喳,慌乱得活像被铁栏囚禁入狱。是只小胖鸟。她一锤定音。
腰上圈了只胳膊。祝余面朝她状似睡得还沉,呼吸平缓,完全没被胖鸟惊扰,只是在宁诩扭身时将她往怀里拉了些。
真可恶,装模作样,故意戏弄人。那胳膊圈得紧,她扒拉一下没拨开,气不过地咬口这人下巴,嫌不够解气,又搁下颚啃了口,祝余这才睁眼。黑眸暗沉,下眼睑弯出微微的弧度,像在笑,俨然清醒一会了。
不惜得搭理她,宁诩抬手撑撑这人肩膀,翻身又要睡。头顶蓦地一温,祝余贴了贴她的发旋。
下次醒来天已经大亮,身旁人也不见了,客厅絮絮有说话声。
午餐放桌上,青椒炒rou搭蛋饺,配几片切好的西瓜,红有点淡,不像好瓜。继母语带埋怨地嗔怪几句,说宁远道买瓜不看时令,雨季的瓜吃着不甜。哎,今天出太阳嘛。宁诩爹正把剩的半个裹保鲜膜存冰箱,闻言乐呵呵辩解两句,招呼宁诩来尝。
沙的,其实味道挺甜。蛋饺金黄,她用筷子戳了慢慢吃。
你们都吃过了?她起床不久,声线还软软地带着西瓜的甜,问的话也九曲十八弯地绕几圈。
两人不知这是拐弯抹角的打听。
我俩都吃了,你姐没吃,刚接个电话出门了。
哦。走得蛮急,说不定赶去救火呢。
哎呦,这孩子也是,怎么不吃午饭,对胃多不好
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活该胃不好。待会去哪呢?随便逛逛好了。
宁诩托着脸神游。
附近有个背靠山丘的旧小区,自侧门出去捡小道走,穿过马路几百步就到了。上去要过个长长的斜坡,不大好走,后来改造成了小型花鸟市场,去的人还是挺少。但宁诩隔三差五就会去这么几次。
市场顶上搭铁棚,被不知名的藤本植物密密遮着。棚盖得不严实,下雨就原形毕露,人称小水帘洞。说是花鸟市场也只是牌子上挂的,实际只有毛茸茸的鸡鸭崽卖,也没什么珍奇植物,多是些寻常树苗和多rou盆栽。
多rou。叶片圆鼓鼓叠着的,宁诩挺喜欢它们。她不爱看花,却偷偷觉得它们是世上另一角落的花,碧玉塑的,四季不败。
有家店她常来。市场往深了走,店用铁丝网围着,里边有新意地布置成微缩园林状,放了大块假山石,多rou蓬蓬栽上。她不买,就蹲着看。老板忙自个的也不赶她。
今天待得久了些,也许因为进了新品种。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或是它们的世界,四周蝉鸣鸟啼杳不可闻。
临走手里被塞了个盆。小花盆手掌一般大,掂着约有单个鸡蛋重,苗就更小了,像土里嵌的绿色水晶矿。
茫茫然对上老板满是鼓励的目光。她想起那些暖心故事书里,贫穷的小女孩买不起喜爱的小饰品,只能每天路过看看它,最终被好心店主相送的故事。
不过老板好像误会了。
店里搞活动,免费送的。
啊谢谢,不过我养不活的。结果这也被当做维护自尊的籍口。
是真养不活。小时候缠着妈妈买过一盆含羞草,没几天佝偻着叶片死了,以后再没养过植物。
植物养得好的人家里有一个。祝蔓餐桌上提过,家里柠檬苗仙人掌全是她买的,没时间照料,祝余学着松土浇水,居然打理得很好。
后来搬家,这些怎么处理的呢?祝蔓没说,估计是扔了。
顶上垂了两滴雨丝。巷子长长延展,高高隐没日光。一道狭长的天,七零八碎地被巷子间凌乱的线割断。
楼道口也垂了滴雨丝。恰巧撞见的某人转头看她。宁诩目不斜视略过。
祝余不紧不慢缀在后头,和她岔了几台阶。她拐弯祝余也拐弯,她进房祝余也进房,还把房门带上。她放小盆在窗沿,身后人的手搭上来,虚虚圈住她。
宁诩换了拖鞋,光只脚踩某人足尖,不使劲,就是发脾气。
对方招呼不打一句就出门,惹了她半天闷气。宁诩清楚这由头莫名且蛮不讲理,但祝余逆来顺受地包容她所有脾气,还浇水施肥,任它们野草似地乱长,再替她修剪整齐。
认识的店主身体出了问题,我临时替他看店,算是打工,祝余理理妹妹耳边的发,低低解释,没来得及和你说。宁诩哦了声。祝余又站紧些,修剪圆润的指尖轻点她的,有些凉。
刚买的么,你喜欢?她指的那一小盆。
宁诩拿余光瞟她。这人发丝散了几根,搔得她颈窝痒痒的。
你帮我养。这句出口拖着点尾音,上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