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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顾清州不是没有哭过。
宋依依犹记得,他当年就是个哭包,常常哭得鼻头红红面颊红红,哭得惹人怜爱。然而如今终究物是人非,顾清州也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稚气。
怎么了?
宋依依放软了自己的声音,时候不早了。但自从顾清州回国以来,宋依依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未彻彻底底去了解过他,乃至于现在她也无从知晓手机那端的顾清州究竟在干些什么。
依依
无疑,顾清州是温润出尘,气质如兰的。他唤宋依依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柔和,工作室的窗户很大,透过那苍凉夜色,顾清州望着窗棂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有些自嘲的笑笑:
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什么?
只是想起小时候与你一起玩耍的故事了。
顾清州到底还是收敛了几分自己的哭腔,将自己恢复成素日里的温和。掌心底下柔软的设计稿适时的提醒着他,顾清州眯起了眼眸,仔细的用指尖描摹着设计稿上那振翅欲飞的凤凰。
依依我总是这样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你会不会厌烦?
宋依依静静听着,本该感到有些困倦的她却是托着腮,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过了片刻才回答了顾清州的问题:
并不会,清州哥哥,但人总是得向前看的,你不能永远在原地驻足停留。
顾清州总会这样,说着一些大道理谈论起往事。看似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问题,宋依依却从中敏锐的察觉到这只不过是顾清州没有安全感,小心翼翼地试探罢了。
他永远都把自己摆在当年的竹马身份上,但宋依依可不这么想,她想奋力撕碎着虚伪的假面,引诱着这朵圣洁高雅的莲一起堕落。
电话那端是持久的沉默,久到就连宋依依都以为顾清州早已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掩盖住的哭腔刹那间破碎,哭声惹人心疼。
谢谢你,依依。
宋依依想起了小时候顾清州哭得那会儿。他家世显赫,家教又极严,动不动就因为做错了事而被家法伺候。长长的戒尺打在掌心通红一片,但往往那个时候的顾清州会强忍着不去哭,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待周遭围观着的家仆离去,幼年的顾清州便会在宋依依面前流露出那独一无二的柔软一面。
他一直都是这样。
宋依依也不知该如何去和顾清州聊天了,她也不想去说那些俗套的安慰人的话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顾清州的哭泣,由着他将那些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后,宋依依开口了:
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我的展览会,你会来吗?为你留了票。
实际上顾清州很想告诉她,自己的每场展览会都会自作主张的为宋依依留下几张票。贵宾票难求,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顾清州仍然固执的坚信宋依依会来。
哪怕他从未告诉过她,哪怕他每次都期盼着在展览拐角处搜寻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的展览?我记得地点似乎是在邻市。
下周就不是了,我将地点改在了本市
顾清州轻声说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上一句:
你不必担心,这是我们整个团队商榷得出的结果,本市的文化底蕴可以更好的衬托这次的展览会。
即便是声音里还夹杂着鼻音,但顾清州依旧说出了宋依依的那一点顾虑,他的心在狂跳,他在期待着宋依依给予他的答复。
好呀,刚好那周六我有空。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踏实而又确切的感觉让顾清州浑身放松了下来。
他望着手机界面上那特别备注的名字,握住手机贴在脸颊旁,亲昵地蹭了蹭:
依依,我们好久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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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同顾清州聊了会儿天。
谈论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宋依依也知道,除却那些幼年的记忆,如今的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与顾清州有任何相同的话题。
相同的世界里,截然不同的成长路线,如今再相见早已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但这场谈话到底是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宋依依就听到那端顾清州的房间里似乎有一道陌生的人声:
顾总监
我不是说了么?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熟悉温润的语气,然而宋依依听出顾清州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沉默着,由着对面的陌生人声一直在说着什么事情,直至到最后顾清州温和的声音传来:
依依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快去忙吧。
好。
挂断电话的顾清州,总算是将视线落到了闯进来的男人身上。男人一脸心急火燎的焦急模样,拿着那几张设计稿就急切道:
把展览地点更改,选在这里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呢?
电话被挂断让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