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日,遥清被挪回了孝宁宫后担惊受怕的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只是每天去正殿与姑母请了安就走,生怕李靖翌又出现在她面前。
自从那晚之后,遥清就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落下的花瓣重回枝头,春潭中的水逆流回chao,日头西生东起,碎镜重圆。
她似乎模模糊糊发现自己身处宫墙之下,抬头被诺大的风沙迷住了双眼,看不清来路。
那城墙之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想走上前去查看的时候,却突然惊醒。
这样的梦似乎她做了无数次,次次的场景都不大相同,有时在湖边,有时不知身处哪里。
可不管如何变换,那熟悉的身影每次都会出现。
小姐,何忠公公来了。
遥清被秋棠细软的声音叫醒。
她扶着额头起身,刚刚梦中的画面再次烟消云散了。
听何忠公公说,陛下这几日忙着与西洲商量和亲之事,华硕公主的病还未好,就只能安排阿勒海别现在宫中住下,等公主好些了再举办婚事。
只是不知道李靖翌到底哪根筋抽风了,日日借着给太后娘娘尽孝心的理由往她的偏殿里送东西,今日送紫根人参,明日又送珊瑚礁盆栽。
这才没过几天,她的西偏殿就放的满满当当了。
小姐,陛下对咱们太后娘娘这么好呢?
秋棠不明所以的给她锤着腿。
遥清看着那一屋的花啊草啊,还有名贵的瓷器,心里一阵担忧。
他该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遥清连忙在心里安慰自己。
李靖翌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他对她从来都是厌恶,这一次也不过是因为陛下一时兴起而已。
他是天子,他想要哪个姑娘的身子,都是轻而易举。
上辈子她刚进宫的时候,李靖翌也是这般,总赏些东西给她,那时的遥清还欢欢喜喜,想着陛下对她也许是有些真心的。
她翘首以盼,总是在炽热的午后等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可最终也只是凭空而起的泡沫,失望的让人心碎。
那时的遥清缝了一只荷包,针针线线都寄予了沉重的相思,走到长极殿门口才得知,她院里的那束御赐的藏红花被她栽在土壤里日日盼着长大,而穆挽秋的宫里送的却是培育好的片片花圃,清风一吹,满园飘香。
她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自从那日,她闭门不见客,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那是坠入深海的感觉,海里是空洞的寂寥,听不到回音也寻不到一丝生命的痕迹。
也许她该努力的游向岸边,如果真的挣脱不开,是否应该另辟蹊径。
秋棠,与我一起去面见圣上。
她心里有个主意,却不是很确定。
当李靖翌听到何忠进来禀报说周姑娘在外候着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手却挥的极快。
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吗?若是想见朕,朕去看你就是了。
他手里拿着陶瓷杯,冷静的喝着茶,心里却泛着愉悦。
遥清请安后,双膝跪下,趴在地上,行了大礼。
陛下,臣女斗胆请陛下允臣女一个贵妃之位。
她将这话说出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即然她躲不过,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李靖翌平生最讨厌后宫干政,如今新帝刚刚登基,最尊贵的位份也只封到贵人,如今魏贵人被降位,与之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周家。
遥清心想,他定是会觉得她是一味的想要为了巩固自家的实力,趁虚而入,才信口开河的索要位份。
如果是上一世的李靖翌,他定会雷霆大怒。
而这辈子,他也一定会因为她的话而更加厌恶她。
遥清趴在地上等着李靖翌发火。
可等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让遥清不得不抬起眸子向上瞧瞧。
她看到李靖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知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见他弯下身,掰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
周遥清,朕还真是小看了你。
不知为何,若是平常人听见这句话,定是吓得连忙求饶了,可遥清的心里顿时有些舒坦。
难道她要成功了?
朕不知你存着这份心呢?
李靖翌将她的下巴甩了出去,遥清顺势瘫在了地上。
来人!
何忠公公从长极殿外进来。
传朕的口谕,将周氏赶出宫去,朕不想看见她。
身穿龙袍的男子太阳xue青筋暴起,甩袖绝尘而去。
只留下遥清在地上低着头。
何忠刚刚已经吓的跪在地上了,赶忙站起身走过来想要扶起遥清:周姑娘快请起吧
刚刚还吩咐他去给周姑娘送这个送那个,天子之意当真是Yin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