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懿带着于成逃了晚自习,两人翻墙去了护城河边。
陈安懿很久没有做这么叛逆的事了,虽说本质上她就不是个乖学生,但她嫌麻烦,学校对一些事儿后续的处理很麻烦,她懒得跑这跑那,也不想让林银莲进学校听训。
但在于成身边,她有一种解开束缚的感觉。
他不会像段煜一样瞻前顾后,他听到后眼睛里盛满意外和惊喜,像被带出去散步的小狗。
好笨啊这小孩,陈安懿莫名想着。
河边的风带着些许凉意,不远处是聒噪的酒摊。
陈安懿随便捡了颗小石子,砸进水中。
但沉默是于成打破的,陈安懿。
陈安懿第一次听见于成叫她全名。
你不喜欢段煜,对吧?
于成坐在台阶上,手掌压地撑着身体,身体向后仰,抬头望星空。
这座县城很好,比他曾经住的地方大,比他曾经待的地方包容,但是皮相带来的痛苦没有少半分,他想着,太阳在这儿,就是最好的了。
陈安懿再一次从于成身上看到了透明感。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于成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见到他的第一眼。那日午时少年被刺眼的阳光笼罩,像由光而生的神明,也像个即将消失的祭品。
嗯,很早就不喜欢了。
嗯?于成有点儿疑惑,既然不喜欢段煜,那陈安懿和他分开不是件好事吗?
陈安懿生出了些烦躁,下意识地掏烟,但动作顿住了,她又把烟塞回口袋,捞了把石子坐在于成身侧。她扔出一颗小石子,没砸进水中。
我只是觉得,白谈了一年的恋爱。
做了次亏本买卖,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我讨厌失败的感觉。失败会带来无力感,譬如她那糟糕的家庭关系。
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
我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不过现在看来,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就是没情谊。
于成沉默着,他从来就不觉得他的姐姐是那样的人。
但又怎么样呢?陈安懿这次扔出了一把的小石子,石子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比先前的大了许多,她笑得灿烂,既然我就是这样的人,干嘛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觉得我很好。
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于成收回了看着星空的视线,转头迎上陈安懿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回以一个浅笑。
他很难描述此刻心中的感觉,就好像、好像只有他在原地踏步,放不下以前的事,无法与自己彻底和解。对他来说,他和姐姐的距离会愈来愈大,直到...直到姐姐的背影在他视线中消失。
陈安懿忍不住又点了根烟,打着含糊告诉于成这是最后一根了。
于成半阖着眼皮,似乎有些倦意,没有应答,只是无意识地对着陈安懿挑了挑眉。
真好看,这小孩。
陈安懿吸口烟,对着于成吐出烟圈,好笑地看着于成被呛得咳嗽眼泛泪花的模样。
于成,我问你。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于成沉默良久,待陈安懿剩最后一口烟时,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吸了口那支仍夹在她指间的女士香烟,辛辣得很。
暖黄的路灯洒在于成脸上,连他吐出的烟雾都照得一清二楚。升起的烟模糊了陈安懿的眼,只能依稀看到于成微微抬起下颌,眯眼笑着,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陈安懿的心咯噔了一下,明明还是乖小孩的模样,眼神却像是在说肮脏的字眼。
他缓缓开口:姐姐,你以前睡过我。
陈安懿顿时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了,扭过头愤愤地把烟蒂扔到地上踩灭。
这小孩,真爱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