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赵照并非普通的内侍,而是顾帝豢养的大内供奉。
天下初定,余孽未清,今日又是微服出游,怎样防备都不为过。
两位殿下毕竟还是年少,正处于活泼非常的年纪,对于新奇玩意儿最是感兴趣,迫不及待地便掀开厢帘往下跳去,倒把凌烟留在了最后。
没有如她们一般换成男装,仍是身着罗衫的凌烟便也就慢悠悠地躬身挪到车厢门口。
“重请先生下车!”
顾重笑嘻嘻地站在车下,伸出一只胳膊递到她面前。
“车凳呢?”
凌烟低头一看,没有车凳。车架偏高,对她这身装扮来说,下车着实有些困难。
“还请大人恕罪,今日出门匆忙,便忘带了···”
赵照立于一旁躬身请罪。
“重为先生作架,先生只管下来便是!”
顾重又向她扬了扬自己的胳膊。
“那殿下可得扶稳了。”
凌烟也不作矫情姿态,伸出右手搭在顾重递出的结实手臂上,纵身跃下。
不料马车所停的这段青石路面不知何时沾染了水汽,变得过于shi滑。
凌烟一个不留神,竟没站稳,向后倒去。
“先生小心!”
顾重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从后揽住她的腰,慌乱之中,凌烟双手勾住了顾重的脖颈。
在顾重将她拉起时,惯性使然,两人的脸差点撞到一块儿,凌烟慌忙偏头,顾重的唇堪堪轻擦过她的脸颊。那一片便仿若被火灼烧过一般,变得热辣辣的。
“先生无事吧?”
顾重也感到有些许不自在,松开揽住凌烟腰的手,后退了半步温言问道。
“无事。”
凌烟也向后退了半步,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看向顾重,只将头偏到一旁回道。
“王···大哥!”
刚刚跑去一旁不知作甚的顾扬向这边奔来,打断了这奇怪的氛围。
“何事?”
顾重随即转眼看向顾扬。
“刚刚扬打听到,今夜庙会将有焰火燃放!”顾扬满脸的兴奋。
“焰火?臣记得陛下入京后便下诏城内禁燃焰火,这条禁令何时取消了?”
为缓解自己的尴尬,凌烟随意开口接上了顾扬的话。
“先生忘记了?今年已是建朝第六年,禁令只五年而已。”
顾重面色诧异,似乎是在奇怪无所不知的先生为何会忘记这样重要的条令。
“···是臣记岔了。”
凌烟一时语塞,她方才心绪杂乱,竟是忘了时间期限这一说。
“先生···那个,出门在外,权且不必再自称臣或殿下,”
兴许是总算注意到凌烟称呼的不妥,也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顾重有些犹疑地开口,“先生直接称我为子重便好。”
当朝不避皇室名讳,重名颇多,旁人不祥探听,也无暴露身份之风险。而男子名前加子,向来为亲昵称呼。
“谨遵殿下令,然殿下却还称我为先生。”
凌烟心中一悦,微一拱手应道。
“先生就是先生,又无不妥之处!”
此处顾重反而不乐意换一个称呼了。
“那扬也称太傅为先生?”顾扬插了一句。
“你倒是想的美!不许!”
顾重剑眉一竖,瞪了顾扬一眼,她对先生这一称呼似乎格外执着,倒是叫凌烟看不明白。
“那扬该如何称呼?”
顾扬对自家王姐的霸道倒是习以为常,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将难题推了回去。
“自己想!”
顾重皱了皱眉,一时之间大概也不知如何回答,径直顶了回去。
“凌…小姐…”思索片刻,顾扬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
“只太傅与一般闺阁小姐实在不同,如此称呼反倒是辱没太傅了…”
“一个称呼而已,也不必看低天下其余女子,两位殿下何必纠结,如此便好。”
凌烟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一个称呼也能让她们反复斟酌。
作为一朝都城,西京毫无疑问极其繁华,庙会之日所带来的活动为这层繁华多渲染了一层热烈气氛。
敲锣打鼓的舞乐行伍在不停地走街串巷,路边随意搭起的杂耍摊引来围观人群的喝彩。
挑着扁担的小贩洋溢着十万分热情大声地叫卖着,总能吸引到出行的妇人来采买物件和吃食。
凡夫俗子们乐此不疲地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或是跟在巡游的队伍之后,随行添趣。
时不时有着身着甲胄的卫兵列队经过,应是护卫京城安危的京畿巡防营,在节日庆典期间,必定是要加大巡防力度的。
人大概是很容易被群体的氛围所感染,凌烟这样淡然的性子都不免有几分闹将一闹的冲动。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也未听说朝廷有什么新诏,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