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拿水卡?”
老人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对自己刚才反常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伸出一只蜷曲的手指勾了勾,示意他们上前来拿。
指望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畏畏缩缩的乐玉珊去拿东西肯定不可能,感受到女人颤抖的指尖后,夏千阑颇为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在荒漠领完和她擦肩而过以后也上去领了一张。
这老头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是低着头,皱纹横生的脸上辨不出表情,那夹在每一道褶皱里的,在灯光下隐约映照出在蠕动的模糊影子。夏千阑看了一眼只觉得胃里有点不太舒服,老头的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如虫蛇一般的青筋,几道伤痕还交错其间,整个手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留下什么印记一样。
夏千阑领完之后是几个年轻的学生,等她退到后面时还能听到有人倒抽一口冷气。再之后是那个女白领,颤巍巍接过水卡时实在按捺不住抬头看了老板一眼,随着表情的忽然变幻,一道尖叫声就要随之冒出来……
“啪!”
把尖叫强行阻隔在内的是暴躁男凶狠迅速的一记耳光,身躯壮硕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人往那边一推,女白领扑通倒地,连带着水卡也掉到了地上,一个男学生见状赶紧去扶。暴躁男狰狞的目光在她脸上飞速扫视了下,看也不看那个老头,就把水卡接了过来。
面对此时的闹剧,老头却像是没见到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只是在几人准备离开时才慢悠悠地沙哑开口:
“晚上记得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也不要出门,阿里斯先生听力很好,他不想听见有什么声音在晚上打扰睡觉。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餐厅里集合,吃完早饭后阿里斯先生会给大家开个简短的会议。”
这话说完后就没了声,任由其他人再怎么问,那老头就像是哑巴一样不肯再开口,皱纹密布的脸根本看不清表情。夏千阑没去做那徒劳的无用功,而是闷声不吭地低头向外走去。
外面的雨声清晰地甚至能传入耳膜,这一场雨来势汹汹,甚至地板上都渗出了些许水渍,踩在上面黏糊糊的,倒是不完全像是水,有点像强力胶,粘着鞋子连抬起脚来都觉得困难。夏千阑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想把黏住了的鞋子拔起,但在垂眸的瞬间,却看到了纵横在自己白皙指骨上不知什么时候生出的黑色线条。
掌心翻转,她看到一条浅浅的黑线恰好截断了手心上的生命线。
夏千阑眉头狠狠一拧。
从二楼回到三楼以后,开始分配房间。
除了那个暴躁男跟一开始被他打的瘦弱学生之外,那些人里面基本也都是认识的,两个男生好像是一个学校里的,那个女学生好像是个聋盲人,还有对应该是情侣或是上司下属的关系,无极荒漠也不用提,女学生跟了那个女白领住,唯独这两人落了单。
瘦弱男生浑身觳觫,显然是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跟这个暴力男住在一起,但又不好意思向两个女人求助——虽说求助了也多半不可能同意。
“我、我叫王华。”几人无言走到门口临别之前,男生深吸了口气,终于壮起胆子来戳了戳夏千阑的胳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臊味,显然是那个男生出现了什么生理问题,羞赧与畏惧的双重夹击让他声音都在不住地抖,“千阑姐姐、珊姐……我、我是你们的粉丝,我……”
“我曹尼玛的,别他妈烦了行不行!”
刚用房卡刷开门的暴躁男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疼得男生一声闷哼却没敢挣扎反抗,只是瘦弱的胸膛不断起伏。在临近去之前,溢满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了两个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半是哀求半是哽咽:
“你们夜里要是听到……”
话音没来得及说完,人被狠狠拉了进去,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那房间的隔音不太好,清脆的巴掌声甚至在旁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夏千阑皱了皱眉。
眼下情况未定处处迷局,她也没那个功夫上去拉架,更何况只要不是住在一起,哪怕现在她去把人分开了那暴躁男之后也有的是机会收拾人。夏千阑现在没那么多圣心救苦救难,但也自然对那男人的行径颇为恶心。
关上房间的门后,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但室内的空气像是凝滞起来的霜冻般越来越冷。夏千阑先把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可一股骇人Yin冷的气息却还是Yin魂不散,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并没有打开,却好像有什么声音“滴答、滴答”地响彻在房间里。
“千阑姐。”乐玉珊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了,语气哽咽地支支吾吾:“千阑对不起,我上次不该上次走红毯的时候当主持人面拽你手炒CP、上次不该哭戏哭不出来害得你十七次NG、不该特地七夕节戴你代言品牌对家的手镯还在微博艾特你……”
夏千阑眼角余光依旧在谨慎地观察四周,同时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听着乐玉珊不断细数自己曾经的“罪恶”,不由冷笑一声: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