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言回来的时候唐宁正撑着头坐在台阶上发呆,他的衣服被她搭在阳台的扶手上。
走吧。
他走上前,把衣服挂在手臂上,伸手想把她拉起来,唐宁却先一步站起身,拍拍屁股垂着脑袋下了楼。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全程都有些恍恍惚惚。许苏言把她送到家门口。
明天我来载你去片场,好吗?他低头看她,小心翼翼的问。
许苏言能感觉到唐宁忽然低落的情绪,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对他不再那么亲近。
不用了。唐宁的声音低低的,恍若呢喃。
怎么了?是紧张吗?怕自己演不好?许苏言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唐宁却似受惊般把身子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悬在了半空。
唐宁不说话,许苏言也默默把手收了回来。你刚才演得很好,别紧张,继续保持今天的状态,这个主演你是完全可以
我已经决定了。
唐宁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这个角色我不接。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个呆板的木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为什么?!许苏言难以置信。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做出这种决定。
唐宁冲他惨然一笑,只道:不想接。她说完就想关门,门板却被许苏言抵住了。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的说道:唐宁,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演女主吗?为什么不接?
唐宁的脸忽然就变了,她望着他的眼神用力到似乎能把他戳成筛子:因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许苏言!
她几乎是在尖叫:你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有钱了,就可以来施舍我,看我笑话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唐宁几乎是用蛮力把门摔上的。
门关上的瞬间她瘫坐在地上,完全没了力气。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过脾气了,上一次是在电话里,也是对他。
想哭,不知道从何哭起。想笑,却完全笑不出来。
唐宁被困在她那可悲的自尊与可怜的自卑里,作茧自缚。
如果这个许苏言不是那个许苏言。唐宁也许会坦然的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好处,然后用他想要的去偿还他。
身体或是别的什么,都可以。
可他偏偏就是。
他就是那个见证过她珠宝时光的许苏言,接受过她恩惠的许苏言,也是现在见证她落魄与堕落的许苏言。
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个问题唐宁想了一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命运总喜欢捉弄她。
门外没有了动静,他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别的什么,唐宁没去理会。她瘫在床上呆呆的盯着头顶的白炽灯。
桌上还摆着晚上没吃完的菜。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晚上夹那盘番茄炒蛋的时候,许苏言会突然笑出声。
唐宁在看到红线悬着的那颗玉佛时,才想起那家公司她是在哪听过。是上回电话里老校长跟她提起的,许苏言开的公司。
思宁科技。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一切。甚至连他的出现就是Jing心设计,刻意谋划。
意识到这些的那一刻,仿佛有一把钝刀子,正一寸一寸把她身上的耻辱与无奈剖出来,摆在这个故人面前,任他品味亵玩。
唐宁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自卑过。
她恨许苏言吗?
不,她恨的是她自己,现在的自己。
唐宁在床上躺了两天。有电话打进来就挂掉关机,许苏言敲门就当没听到。直到她收到一条银行催款的短信,才从床上爬起来。
是的,负资产的人连瘫着也不配。
她在微信里翻了几个联系人,给他们一一发了信息过去。等了半天总算有人回复。
有个性爱展览,接不接?
唐宁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回了过去:接。
平时这种单子唐宁都是不接的。但现在,她什么都愿意接。
唐宁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出门。
打开门的一瞬莫名的忐忑。
好在,门外没人。
唐宁不想去分辨心里那莫名升起的失望是因为什么,总之,她不允许自己去想。
下楼,骑上她的小电驴。唐宁依然跟以前一样。
她不需要坐在谁的摩托车后座上抱住他的腰,不需要谁给她戴头盔整理头发,更不需要谁给她做饭。
她从前一个人就能过,以后也一样。
到了地方,停好车。唐宁上楼从展览馆的侧门进去,已经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她了。
唐宁是吗?
唐宁点头,跟着那人进了化妆间。其实也不需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