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骑披星戴月地向吴地疾驰。云芜绿与越秋白共乘一骑,另有一骑无人,与他们的马轮换前行。
第一日,越秋白差点在马背上晕过去,下马落地后,抱着一棵古树狂吐不止。
之后日渐好转,但依旧食欲不振,面容也变得憔悴许多。
这日,风餐露宿的几人终于进入城镇,在一家客栈下榻。
越秋白下马,“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柳舒成低笑:“越公子为何行如此大礼?”
云芜绿眉头一蹙:“柳舒成,扶越公子进去。记得等会给越公子打水,服侍越公子沐浴。”
柳舒成讶然,张口无言,瞪了一眼越秋白,但还是依言将他扶起。
小九安顿好马匹,见柳舒成扶着越秋白往客栈二楼走去,不禁问道:“阿姐,你怎么不喊我去帮忙?”
“让柳舒成去吧,我看他挺闲,还有工夫嘴贱。”
小九捂嘴笑道:“柳公子那是嫉妒呢。”
云芜绿哼了一声:“我们在楼下点些吃食,等会送上去。”
云芜绿要了一斤牛rou,两斤包子,和一坛竹叶青。小九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酒坛子,跟着云芜绿拾级而上。
“小九,你去柳舒成那屋,没有我的传唤,不要过来。”
“是。”小九应道。
他们四人出行,总共要了两个屋。云芜绿与越秋白一屋,柳舒成与小九一屋。此时,越秋白正在房中沐浴,而柳舒成则为越秋白做些换水递衣的杂活。
云芜绿推门而入,令房中二人大吃一惊。
越秋白双手捂胸,语无lun次地道:“云……云……非礼勿视……”
柳舒成背对着越秋白,与云芜绿四目相对,不解地问:“你进来作甚?”
“没什么,进来看看。”云芜绿面不改色地道。她向前走去,越秋白耳廓上起了红晕,身子向水下钻去,只余半张脸在水上。
“既然云娘子要伺候,柳某就恕不奉陪了。”柳舒成抬腿欲走。
云芜绿出脚,柳舒成躲避不及,重重地摔于地面。
“柳兄!”越秋白一惊,骤然从水下立起,想要攀出浴桶扶柳舒成。他眸光流转,正好对上了云芜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云芜绿也一愣,目光沿着他一身玉骨冰肌向下滑落。浅浅一丛黑色间,有一根娇粉、犹如女子手腕般粗的rou具,顶端离膝盖有一手的距离,仿若一颗李子,被悉心包裹着。
越秋白呼吸一滞,顺着云芜绿的目光,落至自己的胯下,双目骤然圆瞪,翻身落入水桶之内,惊起水花无数。
这回是整个人缩于桶中,连头也不敢探出来。
柳舒成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向外走去,被云芜绿一把抓住腰带。
“云娘子,你这是作甚?”
“交出来。”
“什么?”
云芜绿也不同他废话,在他手腕间一点,他顿时觉得手臂一麻,失去了知觉。云芜绿拔出匕首,在他广袖上一割,一幅画卷滚落于地。
云芜绿弯腰捡起画卷,缓缓地打开,正是越秋白的猛虎出山图!
“说吧,是谁授意的?”
柳舒成抿唇,默然不语。他眸中起了狞意,恶狠狠地盯向她。
“让我想想。你离开洛阳后,谁能如此凑巧地策反你呢?赵承歌吗?他的手似乎伸不到洛阳。赵如意吗?他又是个纨绔子弟……还有谁要置我于死地呢?凉州的人士似乎也力不从心。如此看来,也只有那个人了。”
云芜绿踢了柳舒成一脚,逼得柳舒成跪地:“是魏长明吧。”
柳舒成目光微凛,摇首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某只是见这幅画好看,才想据为己有。”
云芜绿揪住他的衣领,丹唇翕动,厉声道:“还不肯说实话吗?”
云芜绿的匕首贴上他的脖颈,凉意侵肌。
他惊惧不已:“我说,我说……柳某出了洛阳,便有人追上来,说是燕王的人。只要柳某偷走越公子手里那幅画,就能得到高官厚禄。柳某在吴地多年,一直郁郁不志,所以鬼迷心窍……吾错了,画已完璧归赵。芜儿,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柳某日后定会为你当牛做马——”
云芜绿一刀扎在他脖颈上。
死到临头还是谎话连篇。
柳舒成双目一瞪,挣扎地抬手意图掐她脖颈。
她手起刀落,斩落一双手掌。
她起身,嫌恶地用割下他的一角衣衫,缓缓地拭去匕首上的血迹。
她侧过首,见越秋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节泛白,满目骇然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云芜绿弯腰捡起他的卷轴,放于案几上,问道:“怕吗?”
越秋白缓慢地松开手,摇了摇首,哑着声道:“我没想到……没想到他已经背叛了你。”
云芜绿颔首:“你与他不熟,出乎意料也正常。”
“多谢……”越秋白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