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出门的时候知夏还在睡,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照不宣地道了一句:
知夏,随意是不是今天的车票。
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昨晚后半夜她出来客厅喝水,隐约看见知夏房里还透着灯光,橙黄的亮光透过门缝宣泄情绪。
温情看到她坐在床上,无声落着泪。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肯说,最后只是顺了顺有些毛糙的发尾。
-妈妈,我想剪头发。
温情最后忍着没抬步过去,这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凡多掺杂一个人,事情就会复杂。问题出现的原因,要两个人自己去解决。
知夏,妈妈上班去了。你要是醒了,先去理发。她换了双带跟的黑皮鞋,脸上带了些确幸,转而看了眼知夏房间,最后开门离开。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知夏才缓缓从床上起来。
她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看着窗外天渐晓,她才慢慢从那阵窒息的悲痛里抽离出来。随意那条语音之后,他再也没有发信息过来。
知夏随意收拾了一下,从书架上层的铁罐子里拿了50块钱就出门了。
A市这两天飞絮飘得厉害,地上满满都是毛茸茸的针尖叶,就好像把她前两天做的梦揉碎在满地的疮痍里。
理发店离得不远,不行也就5分钟路程。知夏站在店门口,隔着有些陈旧的玻璃门窗看里面排队情况。店面虽小但是别具一格,
妹妹要理发吗?
知夏点头,指了指挂在门口的模特图。
正在给人洗头的理发师匆匆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敷衍,那你先坐下,前面还有两个人。
她乖巧地找了个空位坐下,低头攥着自己的手指。她有好长时间没有踏进过理发店,周遭喧闹的环境跟她的安静格格不入,边上还有个带着孩子的婆婆,她头上包着锡纸,披着染料密集的围布。知夏看过来的时候,她也正抬头,对上的目光柔和,知夏第一次没有感到拘谨,弯着嘴角逗她怀里的孩子。
最后理发师满意地帮她扫去掉在脸上的碎发,仔细端详着,小姑娘长得好看,随便剪剪效果都这么好。
镜子里她看着自己齐耳的短发微微发怔,有些陌生。付了钱,她转身就要走。脚还没踏出店门,衣摆就被人抓住,回眸就看到刚才那孩子仰头冲自己笑,手里的棒棒糖递给她,姐姐,给你。
手里握着棒棒糖回家,她看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失了神,她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剪头发。明明随意说过,自己长发很好看。
还没从剪了短发的现实里反应过来,手机就响起来,随着摄像头的地方一闪一闪,她回过神去掏手机,来电显示跳动的名字差点儿让她没抓稳手机。
十三个小时,他终于再次联系她。
电话接起来,那头却迟迟没有出声。知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穿了双设计剪裁简单的凉鞋,露出小巧白皙的脚趾,因为她接电话这个动作,有些局促地轻点地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始终没有听到他像往常那样用爽朗的声音叫自己,知夏眼底暗下来,心想说不定是他不小心拨出来的,正想挂了电话,就听到那边低沉磁性:
你要是想我,就敲两下屏幕。
知夏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轻咬着下唇,缓缓抬手,却在叩击前迟疑了一下。她不清楚现在随意使用什么心情在跟她打电话,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接到电话了心里还会这么难受。
她还是想挂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让她想起前一晚他断绝的语气,他让她别去送他,是不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而她就是他拿不出手的女人?
知夏,我想你。随意站在阳台外,对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倾诉对她的思念。
过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应,他拿下手机,确认还在通话中,正打算问她怎么了就听到那边传来扣扣的两声。
声音不大,却重重地敲在他心上。
心脏就像被人攥住般窒息的难受,一开口,喉咙漫出的沙哑嗓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即可怜又无辜。
知夏,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知夏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一路小跑回去的。一进门,她就慌不择路地奔向房间,焦急着去找自己就那好多年没有用上的身份证,终于在抽屉的最角落翻出来,才展颜带上了铁罐子里所有的钱。她给温情发了短信,然后急匆匆地去门口拦车,短信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
我去找随意。
随意帮她买了最近的一班车次,所以她无需去购票窗口而是站在检票大厅的队伍里。攥紧手里的纸质票,她紧张地深呼吸。
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远门,她连最基本穿双舒适的鞋子都忘了,看着脚上那双带了水钻的凉鞋,不知道等会儿需要站多久,万一脚疼怎么办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进了站,她握着手上的票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车厢。随意给她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