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我能看见的概率有多大?
医生脱掉手套,在皮椅上坐下。
从医院走出来,老天爷照顾他心情,下起了大雨。
近处,雨打在地板上,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远处是路人偶尔的喧闹,车急流而过,各种声音绞成无序的线绕在梅森耳边。
梅森才没有心情管天管地,直接踏入雨里。
如果能被水冲走流进下水道那就更好了,混着泥水,冲到没有人、没有光明的地方。
这样的行为无疑引来了周围的人诧异的眼光,抬头看看他身后的牌子,非Jing神科。
梅森就这么在雨里一直走,一直走,哆咪也跟着梅森一路淋雨,慢慢地在路上走,雨越下越大,大到哆咪的眼睛都睁不开,皱起八字眉。
汪、汪!
一人一狗被雨淋得狼狈,俱从贵公子直接变成了流浪汉。
梅森感到自己整个人像被一股波浪般不停涌动的潺潺流水裹挟,向前移动,没有自己的思考的能力。
皆凭本能。
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汪汪!
小森!小森!呼喊由远及近。
梅枫撑着一把伞跑过来,举在梅森头顶,你怎么不躲雨?
梅枫拉着他塞进车里,把帕子丢给他,嘴上唠唠叨叨:快擦擦身上的水,别感冒了,陈医生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来检查,正好我下班路过这边就想着来接你。
自己一个人住着方便吗?
有没有和妈报备一下,你知道的,她一直担心你。
梅枫就像老妈子一样一直碎碎念,说了很多,唯独没有说一句和眼睛有关的。
大概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
哥,你说如果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怎么办?梅森难得迷茫地问。
你还有哥,有父母,即使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
小时候我闯祸都是你背锅,果然,最后都是要还的。梅枫连忙补充道:当然,这可不是报应啊,照顾你一辈子你哥我心甘情愿着呢。
你不是我们家的累赘,小森。
我们全家人都很爱你,你没傻没病,只是看不见了,不会对你生活有很大的影响,你以前是我们的骄傲,现在、以后都是。
梅枫平静地说了很多,就怕他想不开,他不是没有看出来他刚刚的低落的心情,甚至罢了,他只想自己唯一的弟弟能够平安健康。
比起激动地戳穿他,宽容的态度更能够让人感受到亲人之间的爱意。
将车停好在停车场,梅枫帮忙打开车门。看到还在低头发呆的梅森,下车,去你家看看。
哆咪咬起牵引绳,碰到梅森的手,让他拿住,牵着梅森走。
一路上是哆咪在带路,畅通无阻,梅枫摸摸哆咪的头,在心里赞了一句:好狗。
巡视了一圈,梅枫对梅森的房间还是挺满意的,一个人住也没有让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
耶!好家伙,还整了个吧台,梅枫把上面摆出来的酒瓶拿起来瞅了瞅,阿贝威士忌、干邑白兰地二锅头、老白干,还有西南地区流行的一款清香型白酒有点杂。
健身器材还摆了几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
从这次突击检查来看,这家伙也没有向想象中那么过得很糟糕。
手指触到中岛台,一层灰。
梅枫从上到下打量了弟弟,唔也不像是在绝食。
一直都这么瘦弱。
梅森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下身围了一件浴巾,新鲜的水从肩膀往下一颗颗滴落入浴巾,有六块肌rou,宽肩窄腰,肌rou的线条感让他此刻散发出男性荷尔蒙。
看来他的那些健身器材还是有用,嗯身体看起来还挺强壮。
瞄了眼弟弟的腹肌,梅枫伸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不自觉挺了挺自己的胸肌。
梅森洗完澡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落在梅枫眼里,别说,还挺像罗丹的传奇名作《沉思者》。
弟弟从小就比较稳重,反而是他小时候贪玩,喜欢猎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梅森总是安安静静在角落里拼乐高,不像他喜欢玩泥巴(不是)。
小时候的梅森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一开始梅枫是特别讨厌的,人小腿短,干什么都不方便,做什么都要粘着。
小梅森根本不看哥哥脸色,只管跟着,哥哥在前面跑,弟弟在后面追,追急了摔了,也不吭声,不哭,拍拍身上的灰又继续跟在哥哥后面。
后来看在小梅森这么乖巧的份上,梅枫勉勉强强把他带上。
嘿!还挺好使,爸妈问起,还能拿他当掩护,那些年,我的冤种弟弟不知替我背过多少黑锅。
既然现在弟弟瞎了,好吧,轮到他照顾弟弟了,嗯如果弟弟以后没有孩子,可以过继一个给他,毕竟弟弟他现在在婚恋市场上可能没有那么吃香了。
不过要是有人看上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