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泱溜回了客栈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还是做贼心虚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去一趟月盈。
这样一算,自从去年七夕过后,她大概有半年与惊弦没有联系了。
其实她也有些难过不解,因为知道他在打仗,无法找她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么久了,他竟然连一封信都没有给她寄过。
起码,也给她报个平安啊……
其实她不知道,卫惊弦给她寄过好多信,但都被苏梧秋拦了下来,一封也没有送到她的手上过。
卫惊弦也期望着她的回信,但几个月过去了,十几封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他也焦躁不安,但又苦于无法返回,只能期盼战争快些结束。
燕洛泱心里抱怨了一下,慢慢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看,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客栈门口。
反正,她都跟茯苓说了她要去月盈,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告别了吧?
不过她刚一只脚踏出客栈门口,背后就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诶?燕兄,大清早的还没吃饭呢,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李舟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背影,不解地大喊道。
其余几人这会正好陆陆续续地下楼,也都注意到了她。
“是啊燕兄,你不用早饭了吗?”周恒也走下了楼,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燕洛泱僵住了,缓缓收回脚,转身尴尬一笑,“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出来看看今天天气怎样!”
“……?”
闻言夜茯苓古怪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也觉得这个回答有些荒唐,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诶?季兄呢?他怎么没下来啊。”
“哦,他可能是在地宫受了些伤没好全,现在染了风寒又在发热呢。”周恒道。
“啊,什么?他病了??”燕洛泱闻言脸色变了,顾不上别的,忙噔噔噔跑上了楼,打开了苏梧秋的房门。
他没有束发,青丝披在肩头,面色泛着薄红,唇色略显苍白,只着一身中衣,盖着被子靠在床头。
看到她来了,他露出一个浅笑,想开口让她坐,又好像控制不住地抵着唇咳嗽了几声。
她急忙关好房门坐到他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苏先生,你怎么样?你本就生着病,现在莫不是更严重了??”
他好像没有多少力气,声音透着虚弱,“没事的,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很快就会好的。”
她眉头紧皱,心急道:“你总是这样说,明明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
他弯了弯唇角,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含笑道:“诶呀,不要皱眉了,泱泱还是笑着最好看了,来,对你的苏先生笑一笑?”
“苏先生……怎么还能开这种玩笑,我,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燕洛泱摸了摸他的额头,更加担心了,“好烫……苏先生,你吃过药了吗?啊对,你还没吃饭,我先去给你把饭端上来吧!”
苏梧秋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泱泱,别担心我,我有周恒他们照顾呢……啊,对了,我刚刚听到李舟说你要出门,你,是要去找卫惊弦吧?”
“……”燕洛泱张了张嘴,是啊,她确实是要去找卫惊弦,但是话却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眷恋地摩擦了几下她的手,面上却温和浅笑地看着她,真的像个善解人意的美丽新欢,放心地让她去见她的正妻,丝毫看不出来他截了她半年的信。
“对啊,你们也半年未见了,想必,也思念得紧。”说到这,他嗓音有些干涩,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真诚地笑了笑,“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什么事的,说不准,等泱泱回来,咳咳,你、你的苏先生病就全好了呢?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不好?”他把姿态放的低极了,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东云诗坛的栖梧先生。
“苏……苏先生……”她艰难地开口,眼圈不由得红了。
“嘘……不用说了,我知道泱泱是个温柔的姑娘,肯定舍不得让我难过,”他握着她的手将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道,“泱泱只要在心里有我的一点点位置就好,我不会……介意他的。所以,泱泱也不要躲开我,好吗?我不会再让泱泱觉得难做了,以前那些事,若你不喜欢,我便不会再去做了。”
他的衣襟微微散开,露出了锁骨和白皙结实的胸膛,青丝也落在她的手腕上,痒痒的,像是扫在了她的心上。
胸腔里升起了一股不知所措的酸涩。
他身上的竹香微冷,飘进了她的鼻腔,让她不禁联想到高山上傲然独立的幽竹,不曾折腰于风霜。
她真的要把苏先生丢在这里,去月盈找惊弦吗?
“我……”话在口中打了几个弯,最终还是变了样子。“——我没要去找惊弦的,苏先生,你别多想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我去给你端饭抓药!”
她轻轻扶着他重新靠在床头,然后逃也似的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