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若涵隐晦地扫视了一圈这个兽人,瘦长,皮肤洁白,泛着健康的粉红,黑色碎发简单地将一半梳到脑后,绑成一个低马尾,被另一半发丝挡住的眼睛是红色,深处跳跃着火光——看上去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
“谢谢。”她颔首,准备看看三皇子想g点什么,以防万一,她的武器也蓄势待发。
众人沉默着目送着他们离开,酒杯碰撞和杂乱的呼吸声都渐渐远离。
上一次这么跟着一个兽人,还是和君耀去保健室呢。
天使像神情悲悯地看着走道,高跟鞋和皮靴时不时踩到地上铺设的钻石薄片,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侍从向他们鞠躬,但似乎都没有攻击的意图。
“你的Jing神不太好啊,晚上睡得着吗?”施若涵闲适地四处欣赏,问他。
“……谢谢您的关心,但确实睡不太好。”
她不置可否,周围的道路已经渐渐远离会场,地上是Jing心设计过花纹的大理石地板,巨大的落地窗用彩绘玻璃装点,周围的侍从更多是没有义肢化的自然派系。
直到在一扇巨大的木门前站定,电子锁一识别到皇子的身份就将门左右打开,里面已经有一名侍者端着毛巾等待,但一看到男人身后的美丽女性,就有些失礼地将目光暴露了出来,但不过一会,立刻慌乱地垂下头。
“要我帮忙把眼睛处理一下嘛?”
面对少女笑盈盈的提议,也许是眼睛的话题是一根刺,三皇子露出乖顺的样子,话里却是拒绝:“请别这样做。他是我的贴身侍从,欧罗巴。”
少女自觉地找到了一处柔软的红色沙发,斜对面正好是一架三角钢琴,如果皇子在那弹奏的话,她正好能看到那张漂亮的侧脸,以及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样子。
“这只是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那这样吧,我找个赔礼。”施若涵将上半身的金线花纹汇集到手心中,用Jing神力捏成一枚北极星形状的耳环,在细微处又刻上了几个符文,分别代表了视野扩大、听觉敏锐、记忆力上升,但符文的主笔连成了不存在的第四个效果——窃听。
她随手将东西用风的能力送到欧罗巴手里,那个青涩的少年像是被烙铁烫到了手,只能求助地看向皇子:“阿斯加德大人……”
三皇子回他:“既然是给你的馈赠,那就好好收着。”
虽然话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略有些吃味,明明他带女性来这要给她弹琴就是为了一点青睐,结果却被侍从抢了头筹,越想越觉得有些酸涩。
自己在皇子中就争不过别人,现在也争不过侍从。
阿斯加德坐在钢琴凳上,熟悉的环境让他的心绪平复,背对着施若涵的少年没发现想要讨好的对象又兴意阑珊起来,他按下琴键,优美又带点哀伤的音乐就流淌在空中,勾起施若涵老旧泛h的往事回忆。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在世界之塔内。
最初对这个世界感到混乱,惶恐又陌生,但由于是胚胎开始成长的,她有着比其他女性更长的幼年记忆。
模糊的水ye包裹着口鼻,她能看到其他的卵鞘里都藏匿了人影,时不时有几颗自行打开,把里面发育不全的人形吐出来,那坨rou块就坠落到了她看不见的地下。
等稍大了一些,她和吴宸分在了一个宿舍,那个女性是她曾向往过的天然呆,干净得如同天使,可拥有了成长经历的她再模仿这种神态,也只是东施效颦。
再之后,她发现这个世界所有女性都是这样,毫无防备地相信美好的明天,相信男性。
出于优越?出于嫉妒?她觉得这样的人,好像家畜。
她记得上辈子的各种杀妻、碎尸、强jian、轮jian、拐卖,受害者那种绝望和戒备的眼神,她也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车上和回家路上被变态sao扰,如何被那种尖锐的目光刺痛心脏。
年幼的她看着戴上面具的男性与她们一起嬉戏,随后表现得合群。
“施若涵,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呢?”男性坐在她的边上,身上柔和的香味散发出来,此时的她尚且不知道这是一种宁神的能力,男人的声音也温柔好听,“而且你也会躲着我,为什么呢?”
施若涵露出一贯的微笑:“因为害怕。”
过大的力量差距总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带到了琴房,那里有一架旧世界留下来的原版珍品钢琴,据说是某个能卖上百万的牌子,时至今日都保养得十分完美。
一曲忧伤,一曲激昂,一曲欢快。
“放松一点了吗?”男性停手,看向小不点,阳光斜斜地照在那张黑色的金属面具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通过Jing神网的波动感应到他大概有点忐忑。
“嗯。舒服一点了。谢谢‘妈妈’。”施若涵主动从小凳子上跳下去,牵住那双过大的手。
此前已经有三位妈妈因为没让施若涵表现出亲昵而被处决,第四位因为钢琴曲逃过一劫,施若涵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他表现得才像那个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