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望去,看见的是海蒂那副兴奋后有些失落的样子,这让我不得不在心里揶揄,莫非真如W所说,这两人是不曾叫人知晓的私生母女身份?或者,更详细地说,海蒂对于凯尔希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向往?「啊,是吗……」
然后,自己才意识到,或许对我来说,照顾阿米娅,就像是为自己的女儿所操劳,尽管我们的关系并不算是如此。
「......果然和克洛维希娅一样。虽然她们的心灵已经成长得足够背负起众人的希望,但身体还很吞易被压垮。之后,我也应该去帮帮她们了。」
说完,我就有些阴沉地笑了笑。
说到这里,我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般好意,我心念感激。不过,海蒂,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因为这件事只有他可以帮我。」
「迪蒙,海蒂。」
「原本她还想强撑着身体再工作一阵的,被我哄去休息了……要说服她很不吞易。」
暂居于此的干员们多已睡下,我也不发一言地跟着凯尔希,回到了她的房间。
凯尔希不声不响地用视线向我示意。
凯尔希依旧是那副样子,冷静的面孔,浅绿的衣着,淡然的言语。
离开之前,我还不忘提醒那还有些茫然的粉发菲林:「请记得早点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
那脚步声是如此轻盈,以至于当来者推开门的时候,老旧门轴发出的让人心酸的吱呀声,才让海蒂骤然抬起头。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个词,海蒂打开随身携带的怀表望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阿米娅有好好睡觉吗?」
夜深人静,这座宅邸也没有了人们活动的痕迹。
力的人仍然压迫,虐待,杀戮,没有方法对付他们,这文学于人们又有什么益处呢?」
白发的猞猁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转向了我这一边,「迪蒙,请随我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
「诶,是什么要事吗,凯尔希?如果凯尔希需要的话,我也……」
这是一间相当明亮的卧室,床铺显得很宽敞,淡淡的灯光犹如铺满地面的黄金,家具与装潢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侈,彷佛可以一窥曾经主人的权势。
克洛维希娅——正当我的思绪刚准备转向那个小小的独角兽,自救军的领袖时,露台的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如我所言,海蒂,你确实已经为这场风暴做好了准备。」
缓缓地合上了那扇木门,还不等它合拢,看着站在身前的凯尔希,我不禁叹了口气,沉声问道:「说罢,这一回,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然而,在那场惨痛的失败后,在她亲自下达了对我的流放令后,在我重归罗德岛后,那份曾经燃烧过激情的岁月,就已经像是染上了尘埃的玻璃,无论再怎么擦拭,也无法再一窥过去的真实
「嗯……时间……」
海蒂也只是颔首,低声言语到:「自救军的战士们,克洛维希娅,他们告诉我,教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与萨卡兹的战士对抗,这种事他们自己都觉得荒唐,一开始也有人劝我不要浪费时间……但认识凯尔希时,我也还很稚嫩。弱小的人也该有自己的力量,或许,文字也是其中之一,可以用来宣传,鼓励,促进人们的意识。一封封的信件,一次次的通讯,它们是我们坚持到今日的基石。」
在大学的日子里,在建立罗德岛的日子里,在为特蕾西娅出力的日子里。
在海蒂有些失落的目光中,我向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跟随着凯尔希轻盈的脚步,慢慢地走下了露台。
说到这里,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而海蒂则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尾巴,直起了身,正色道:「那么……只希望我的纸与笔,能够为大家奉献几分微薄的力量。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坐在父亲的书桌旁边,看他读书写作。连给凯尔希写信,他也没有避开过我。就像他说的一样,我迟早会懂得这些,也必须懂得这些。」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忆,第一次苏醒后的自己,都曾经将凯尔希视作年上的爱人。
「很高兴你能够有这样的觉悟。不过,来日方长,时间会验证我们所言是否虚妄的。」
不过,一边那位成熟稳重的粉发菲林女人,瞧见了她却显得相当兴奋:「凯尔希,嘿嘿,凯尔希……呼,像是这样再见到你,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做了很多,却是并非还是文学之功劳,而是因为壮大了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仔细想想,在自然界何尝不是如此?羽兽捕捉驮兽,不声不响的是羽兽,吱吱叫喊的是驮兽;菲林捕捉老鼠,不声不响的是菲林,吱吱叫喊的是老鼠;结果,还是只会开口的被不开口的吃掉。文学家弄得好,做几篇文章,也许能够称誉于当时,或者得到多少年的虚名罢——譬如一个烈士的追悼会开过之后,烈士的事情早已不提了,大家倒传诵着谁的挽联做得好:这实在是一件很稳当的买卖。但是最终,胜利是依靠血与火所赢得,而非单纯的纸与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