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日城城主名唤柳毅,乃是沙漠中建城第一人,城主府内有通天石塔,取名永宁。当时自开天辟地以来已有数万载,人间不止有仙途,更有诸多大小宗教,以供无灵根者信奉慰藉。如今五大派之一的天地会,便是那时某一教的分支。这柳城主在打通经脉修行之前,一直信的是佛教,于是便在功成名就之后,于府邸内建了佛塔,用作闭关之所。
永宁塔高约数十丈,通体以均一的石砖层层垒砌,基座呈方形,越往上越圆,暗合天圆地方。及至塔内,一股Yin凉chaoshi之气袭来,元贞不自觉打了个寒战。笪季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塔的最底层面积很大,净高约一丈多,最中央是一圆形石柱,三四人合抱不下。其上刻有极Jing致的壁画,Yin阳刻分割画幅并辅以颜料填充,只是如今已褪色斑驳得差不多了。其中内容有割rou喂鹰,阿难七梦,剖婴救母,仙人接引等与佛教仙道相关的题材典故,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极为不讲究。
石柱旁是螺旋而上的石阶,两人顺着向上走,不知爬了多少层,稍有些疲乏。一路上笪季默不作声,元贞除了一开始会看看壁画点评几句以外,眼见没有什么剑痕,也专心脚下。四周森森然,只有塔壁上拳头大的通风孔透着光。
可视空间渐小,他们终于来到了顶层。一转过去,几道凛冽的剑意扑面袭来。其中裹挟的深厚功力似乎可以隔山打牛,那是怎样的一种决绝与怒意,元贞忽有顿悟,同时心有所感,自己似乎马上便要渡劫。来不及拿出护体法器,天雷便滚滚而至。
闪电雷鸣,正在元贞预备着体验人生中第一次活体被雷劈之时,预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第一道天雷并没有劈中她,反而是刻有浮雕的塔心石柱表面光芒大作。元贞惊疑不定,匆忙中与笪季对视了一眼,握住他束紧的手腕。来不及细想,接二连三的雷电已然降下。以柱体为轴心,整个永宁塔内升起了一个流动着耀金光芒的雪青色巨型钟状阵法,将二人罩在其中。几息之内,天雷仍在持续不断地降,阵法便已启动。
车裂般的疼痛过去之后,再一睁眼,入目所及已是一片水汪汪的绿。就好像是在亚热带的雨林,元贞想。一旁的地上也是一个雪青色的传送阵。
“你还好吧?”笪季正在她五步开外。
“还好,你呢?”他掸了掸周身的枯叶。
元贞微颔首说道:“刚才的塔尖应该是安了一枚——引雷的法器,以雷电为引成阵。我先飞上去看看,待会再说。”
说罢,元贞抽出腰间佩剑,意念制动,踏上剑身,顿之飞去。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此处是在这片雨林的边缘,近端是形似雅丹地貌的高陡崖壁,悬崖上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这么一处深陷地下的雨林,即便是飞至很高的上空,仍没有大风,元贞推测这里可能是一处秘境,矢日城主发现后欲占为己有,遂布了一个超大型的隐匿阵,只在自己闭关的塔内留了入口。甚至于可能永宁塔,乃至于整座矢日城,都是为这处秘境而建的。
回到原地,元贞将诸般猜测与笪季一说,二人商议一番,便决定先在秘境中探探,无所获再沿原路返回。
二人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折枝劈树地一路走一路做标记。
此地树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像是吃活人补Jing气的树妖,要把他们牢牢困死在其中。
行了几日,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祭坛,长宽三四米的高台正中有一条倾斜而下,半人高的地道。
“我赌那无耻老贼肯定来过。”
元贞先行闪身进入密道,笪季紧随其后:“哦?为何?阿贞难道不想求机缘吗?”
元贞哽了一下。刚认识没几天时,笪季便开始阿贞阿贞的叫,到如今她都还没能适应。虽然说彼此都心知肚明是皮rou关系,但元贞还是想先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熟悉几天。可这么亲昵的称呼是普通朋友间会有的吗?
“我只是在分析客观事实,我也希望他没来过,但是没有用啊。”
笪季闻言轻笑了笑:“不是说心诚则灵吗。”
密道下行至地下约五至十米,方才平缓。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庞大恢宏的地下宫殿。
半球形的拱状穹顶上嵌满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粗大的立柱上雕着叫不出名的兽类。蛇头鸟身鱼尾,比起真实存在的妖物,更像是一种图腾。画中它们有的翱翔于九天,穿云而过;有的于水中潜游,与鱼群嬉戏;有的以两脚跑跳,穿梭于丛林,刻得是栩栩如生,吊诡猎奇。宽敞明亮的大殿正中,是一个摆放在台子上的一尺高的彩玉石匣,玉匣通身无缝隙,混成一体,想是用更高阶的阵法符箓保护着的。
忽然,元贞感到脑内一阵嗡鸣,而后是声大如洪钟的苍老的男性人声,听起来像龙傲天主角会遇到的那种藏在玉佩里的老爷爷:
“吾乃崆峒道人,今有所感,不日便将飞升,而后继无人,惜哉哀哉。汝一介妇人,幸得吾种,赐尔春风一度,大梦一场,当好生将养,孕育吾儿。”
元贞听完这位前辈的留音,心中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