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天黑时停在了一处僻静的丛林里,四周鸟叫声不绝于耳。白天酷热未散去,路面上散发出的一阵阵热气让人汗浃背流,偶尔一阵风吹过,极是惬意凉爽。
他们从高邑县出发赶了两天路,明日午时会到邺城,可这路上竟连一人都未见,大家心都各有所思的在马车上睡觉。因到半夜温度比白日低上许多,季然之和邢寒还是在车外烤着火,背靠着树闭目养神。
今夜又是子时刚过,一阵邪风呼啸而过,四周山上各处丛林又像昨夜传来了一声一声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哭声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月黑风高的深山夜晚,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乌鸦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再伴随着悲恸欲绝的噎泣声,极是瘆人。
不过一会,那哭声便戛然而止,刚刚还雀喧鸠聚的山中竟是听不到一丝回音,周边突然万籁俱寂,似乎连风也没有了,怕是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约过了半响,那哭声又突然响起,此时是撕心裂肺、竭斯底里似是丢了孩子的父母那般的嚎啕大哭。
朦胧的月光下,夜雾袭来,山上暗黑的树林里似突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让人心生一股寒意。
簌柔本不怕妖魔鬼怪,又因有季然之一行人在,她更是不惧怕。可听多了这渗人的声音,扰得她也极是烦躁,她揉了揉眼睛,下了马车,坐到季然之旁边。因刚睡醒,娇态十足,小声嘟囔道:越靠近邺城,这哭声怎么还越哭越瘆人了?都不让人睡。
季然之看她眼半闭,似睡似醒的摇晃着小脑袋,轻声细语道:有人装神弄鬼不想让我们去邺城罢了,只要心静,便不会被他们sao扰到。回去睡罢,只怕明天到了邺城,情况也不比现在好多少。
要不你们去车上睡会,我在车外守着,若是有事了我再叫你们。
季然之眉眼弯起,笑道:你不怕这山中鬼怪?
簌柔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一人独行于这深山中,或许会怕。但是有你在,我想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季然之笑了笑,道:去睡罢。
簌柔迷迷糊糊的起身,道:嗯,却不想一转身撞到了树干上,额头疼得她瞬间痛醒。
季然之忍不住笑出了声,簌柔看他笑话自己,便撇着嘴气得不理他上了车。
待簌柔上了车,邢寒低声道:门主?
季然之道:敌不动,我不动。
邢寒便靠在树下闭了眼。
那哭嚎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簌柔和玉笙两人眼下乌黑一片。两人看看对方,又看看另外四人,再看看对方,双双疑惑为什么只有他们眼下一片乌青?
玉笙狐疑道:怪哉,为何只有我们两个有黑眼圈?
簌柔道:许是因为他们习武,Jing力比我们旺盛。
玉笙点点头,无比赞同说:的确如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会武功。中医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习武之人常是鸡未鸣就已起来练武。
簌柔也深以为然道:玉笙大夫说得对,太阳下山则安寝,太阳升起再劳作,只有遵循大自然这些规律,身体才会无病痛。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起习武的坏处,不习武的好处,最后又探讨起如何养生保持延年益寿。竟是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是弱者的立场。
另外会武功的四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你唱我和,竟也无半分阻止反驳的意思。
两辆马车又摇摇晃晃的上了路,今日的天光暗淡,不像前两日阳光充足,晒得人大汗淋漓。路两边的荒草夹杂着新长出的嫩草,一眼望去,漫山枯黄中带着斑驳的绿色,风吹来的时候,一层灰黄一层嫩绿,缓缓变幻。
快到邺城时,大路两旁隐约能看见一些人的白骨。想到邺城瘟疫爆发也有数月,若是邺城得了瘟疫逃出来的人又在路上死掉,那么这个时候尸体刚好腐烂到只剩下白骨。
因昨晚上哭声太吵,为了让季然之补觉,簌柔今天是和蓝樱凌白玉笙三人一辆马车。
只是越近邺城,簌柔面色越是沉重。邺城是一座相对比较大的大城,城内虽然只有几万人,可周边也有无数村庄,路上却是一个行人也没有,唯一有的是路两旁Yin森吓人的白骨。她心里祈祷至少遇到个人吧,这么大一座大城,死的死,走的走,别提多凄凉。
老天爷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在拐入距离邺城五公里的另一条道上有一辆马车也在往邺城方向赶。簌柔心中疑惑,难道也是治疫的同伴?
待他们的马车赶上对方的马车时,便见是一位儒雅的三十岁男子坐在马车前赶车,簌柔看了凌白一眼,凌白示意无需理会对方。却不想他们的马车刚超过对方,季然之的马车与对方马车齐平时,对方马车里便传出一道极其慵懒性感的女声道:几位也是去邺城?
凌白还是眼神示意大家无需理会对方,只顾赶车前去邺城。对方见簌柔一行人并未理会他们,也不恼,而是慢悠悠的驾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