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菀的祖父、父亲和谢成陆续抵达,他们一起在餐桌用饭。
她的祖父坐在上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Jing神矍铄、目光Jing明,偏头询问谢菀的近况,谢菀迟疑着回答:挺好的。那一夜情爱的安慰作用慢慢散去,她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但还在可控范围内。谢菀久病成医,对亲人她从不遮掩自己的心理状况,也很坦诚地观察自己。所以她说挺好的,就是真的好。
祖父微微颔首,心下稍安。
父亲和谢菀一左一右坐在祖父两侧。父亲多年前退居二线,放权给谢成后,自己只是管着集团的边缘事务,乐得清闲。他心态渐渐平和,也不再怨天尤人。
他和谢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意无意地敲打:听说最近西城的大项目让你啃下来了,心急吃不成胖子,掂量掂量自己轻重。
谢成坐在父亲身边,乌黑的短发修剪整齐,剪裁合适的定制西装裹着Jing壮的四肢。男人气质稳重、眉目清隽,金丝眼镜的坠饰直直垂落,在脖颈处弯出新月的弧度,稳稳夹在西装领口上。他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谢菀悄悄望了他一眼。
昔日记忆里的男孩渐渐长大,现在已经变得心机难测、颇有城府,也难怪父亲不放心。
谢成的成是守成的成,名字是祖父取的。当年谢菀躲去市郊,他顺理成章开始出席公众场合,之后更是步步高升,到如今,年仅二十七,已经坐稳了总裁的位子,人称小谢总,只不过是给她父亲几分薄面。现在集团的真正掌控者,确实是这个男人。
但谢家其实对他不好。幼时忽略他,少年时栽培他,长大后又开始忌惮他、打压他。他们手中无人,迫不得已让他驮着这庞大沉重的集团往前走,却还处处掣肘,生怕他反噬家族。他手上甚至没什么股份,只是谢菀和父亲将自己的股权全权委托给他代理,才能在集团里说一不二。他们随时可以收回这份委托。
恐怕她这位养兄,正走在黑化的路上,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谢成是谢菀最喜欢的那一类反派,像基督山伯爵一样,痛苦、坚毅、才华卓越。
可怜的谢成,虽然没想做坏事,但在谢菀眼里,俨然已经变成坏人。
祖父清了清嗓子,对谢菀说:菀菀,今年爷爷八十岁了,寿宴想办的大一点。想邀请亲朋好友各界名流,想让世人知道,他孙女不是一个废人。
谢菀刀叉一顿。祖父言下之意没说出口,给了她很大的回绝余地。但她不想拒绝。
谢菀其实从不孤僻,她一直在努力克服心魔。她只是没有勇气,只是忍不住怀疑一切。她想去祖父寿宴,想去签售会,想去旅游,想去见编辑小荔。可是应激反应实在过大,每次出门都惊心动魄。有一次她命令保镖硬把自己推出门,可刚见到生人,就不由自主开始尖叫、颤抖、大脑缺氧,等回屋冷静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声嘶力竭的女人竟然是自己。
她上次尝试是在两年前,这两年她自认又成熟了许多,可以再试一次了。
谢菀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我会去的。您提前给我时间地址就好。
祖父连连道好,餐桌上气氛融融,只有谢成平静如旧,抿了一口红酒,喉结上下滚动。
答应容易,做到可不容易。
送走了祖父一行,谢菀就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之中。她要确保自己有足够的保护,甚至还彻查了寿宴举办场所的安保情况。
她沙盘模拟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准备多种预案以防万一,变得越来越gui毛和神经质,险些把专业的安保团队逼疯。
连着几天失眠后,她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有一天,谢菀终于忍不住,找来女保镖,强装镇定地说:情爱,不只是欲望那么简单。
女保镖:
我读过论文,权威证明,适度的运动能缓解人内心的压力,还有减轻抑郁的功效。
我常年坐卧,自然没法进行激烈运动,不过不过床上运动,也算运动。
就今晚吧,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你去接人。
谢小姐一锤定音,女保镖无话可说。她已经是个成熟的保镖了,再也不会大惊小怪。
牛郎悄悄推开门时,谢菀已经端坐在黑暗许久,她比第一次镇定很多,没有摆出刺猬防守的姿态。只是默默盯着门口高大的人影一步步上前,如骑士般,单膝跪在她身前,伸手摸到她的小手,牵到嘴边轻吻一下,舌尖有意无意蹭过她滑嫩的手背,又轻轻吮吸她纤细的指尖。
现在的牛郎真的很会调情,培训得真好。
谢菀顺势抚上男人的脸,低头轻轻咬他挺翘的鼻尖。她这几天郁结在心,情绪很不稳定,天天做噩梦,在外人面前一直忍耐。但在黑暗里,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却突然想发泄坏脾气。她用牙齿去咬牛郎的口鼻,上手去捏他玉雕的脸,肆意按压着掐弄着,想象帅哥在她手下做鬼脸。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