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远尴尬的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是强抢民女的臭流氓,一句话把俩大老爷们儿欺负哭了,也太尴尬了……“那个,要不然我把房子再卖给你们?”
陈大河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哈?你说啥?”陈大川也是一脸震惊,震惊过后变得慌乱,冲着陈大河一阵比划,让他问问是咋回事儿。陈大河觉得这个城里人可能是在耍他们,他们的宅子能被陈栓那孙子给卖出去,还能没有王法了?
兄弟俩虽然一个哑巴一个跛子,但是干起活儿来还是很麻利的,没过一会就把自己扫地出门,就连墙边的破瓦罐墙角的栏树枝都没有落下。
不顾陈大川的劝阻,跛着脚的陈大河快走几步上前紧走几步,拽住了刘致远的领子“小白脸你是不是在耍我们?活腻歪了吗?信不信老子打掉你的牙!”
一会儿,出来天色已经擦黑,趁着天还没黑透,他加紧步伐赶回了小院门口。刘致远回到车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他又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远处才驶来一辆辆油门轰鸣驮着一个个疲倦的身子的摩托车。
两方人马沉默的对峙着,最终还是刘致远先行下车,深吸一口气,“二位,这房子被你们大伯卖给我了。”
陈大河皱起了眉头,“哥,咋啥坏事儿都赖我头上,你就不能想我点好么,我多安分你还不知道?”陈大川转念一下,倒也是,自从回到振江,他们家大河就老实的不得了,下了工就跟他回家,上工的时候有他看着也没跟谁有啥冲突。那就怪了,这人是谁呢?
刘致远倒是对陈大河的反应有所准备,也没在意陈大河抓着他领子的手,眼睛不躲不闪的直视着陈大河燃起火焰的眼睛,“如果你不信,可以和我去房管局查,这房子确实在三年前就被你大伯转卖给了房屋公司,前阵子才转到我名下。”
开着车到镇里住了几天宾馆,又去逛了逛城里的工程承包公司,觉得‘几天过去了,那兄弟俩应该也走了……吧?’的刘致远鬼鬼祟祟回到了陈刘村。
兄弟俩一下工回来就发现自家老宅子被推了,只觉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家没了,彻底没了,兄弟俩蹲在废墟里哭的不成人形,不远处刘致远躲在车里心虚的直抠手指头
陈大河忍者愤怒瞪大双眼试图从刘致远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可是刘致远就只是直勾勾的不躲不闪的和他对视,陈大河咬了咬牙,捏紧拳头愤愤的松开了手,拖着瘸腿心情崩溃蹲在门口抓头发咬拳头,陈大川也颇为崩溃,红着眼圈蹙起眉毛转身看着自家房子,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在刘致远打量着兄弟俩时,陈大川和陈大河也在打量着刘致远——坐着高级小轿车,皮肤白皙服装干净整洁,样貌就像是大街小巷广告橱窗里的明星那样,总之和他们这些工地里刨食儿的泥腿子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这样的城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呢?陈大川担忧的扭过头看向陈大河,用手语向陈大河询问他是不是又惹到谁了。
然而这句话起到了反作用,兄弟俩一起红着眼谴责一般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手语比划了几下,就开始进门收拾他们的东西。刘致远这也才反应过来,这俩兄弟根本就没钱。
刘致远有心想搭话,但是会说话的那个迁怒他不搭理他,不会说话的那个也红着眼圈无视他。一下子他就成了大恶人,实际上他确实也间接的把兄弟俩变得无家可归了,这事儿就难办了,麻爪的刘致远可耻的选择了逃避。
没错,又。陈大河脾气比较暴躁,遇事儿冲动,吃不下亏,小心眼儿,睚眦必报,所以仇家特别多。之前他们一起在阜南打工,大河和一个工友发生了冲突,冲动的大河将人打进了医院,兄弟俩攒了几年的前都拿去给那人瞧病和赔罪了。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们去了卓阳后对方不知道怎么也寻去了卓阳,还把大河的腿给害了。报警了也因为证据不全而不了了之,自此大川就最怕自家弟弟又惹事儿。
然后刘致远就发现自家小院旁边被人用破烂杂物、木头、茅草、纸板啥的堆了个破窝棚。用脚指头也能猜出来房子是谁的,刘致远差点被自己的良心送走。带着莫名的心虚,刘致远联系了工程队过来按照他的设想将老宅子推翻重建。
红色摩托直直向小院驶来,在看到院前停留的白色高级轿车后明显放缓了速度。借着近光灯刘致远大致打量了一下兄弟二人的样貌——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方圆脸,圆寸头,脸上带着剃不干净的胡茬,如出一辙的粗黑眉梢下垂的八字眉,还有那两双藏在深深褶皱双眼皮之下明亮狭长的眸子,兄弟俩样貌八分相似,差别最大的就是看起来年长的那个眼角下垂,而年纪稍小的那个眼尾上挑,相似的容貌一下子变得区分度非常大。两人身量都十分高大健硕,身上破旧的工装上沾着灰尘和泥土,脚上的廉价胶鞋鞋都有些开胶,显然两个人过得不太好。
昏沉的夜色中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夹杂在车流中,车上驮着两个身形相近的壮硕汉子,车流从村庄入口处开始分流,一辆辆汇入一个个点着灯的小院子,不一会儿那些小院子便传出来孩童的欢笑声。